黄昏时分,一队飞鸟从宫墙上哗啦哗啦的飞过去,昏黄的天色,照射在石子路上,几人那淡淡影子,在地上拉长。
“回宫吧……”杨皇后开了口,众人自然是遵循着跟在她身后默默的回了宫。
言女官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这姊妹俩没有过激的冲突,接着又有些紧张起来,因为皇后娘娘的状态怎么看起来都不是太好的,她的神色间流露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伤感,不同于昭华帝冷落她时的伤心欲绝,也不同于跟杨若华争执后的痛心。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娘娘定然还是有其他的烦心事的,只是,哪怕她是身份较高的女官,也要有眼色,这不能问的就是一句也不能问,言多必失……
进了寝宫内,杨皇后就那样失神了一般的看着,宫婢们将香炉里换上了安神的香,然后整理好了被褥,还在窗前的榻上摆好了烛火和昨日看了一半的书,接着便又轻声的退下去了,言女官担忧的望了望杨皇后,也准备退下去。
“你留下吧……”杨浅意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言女官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你”指的是她,所以便恭敬的侯在那里。
“是。”她走过去先将殿门轻轻的关上,然后立在那里,等候杨皇后下一步的指示,虽然杨浅意已经许久没有在寝宫内留过谁了,就连本应该是在跟前守夜的宫婢,都是在耳房里过夜的。
言女官虽然有些诧异,但也不会说什么,杨皇后既然突然让她留下来,那就说明,今天的事,她也许是想找人倾诉一下,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给她做的,上一次两人维持这样的状态还是算计了德妃的时候。
“别站着了,也没其他什么人了,坐下来吧。”杨皇后看到她转身后立在那里,便亲切的喊她过来坐下。
等到言女官坐到那窗前的榻上时,杨皇后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你知道吗?其实……本宫大概能猜得出杨家在下边准备搞些什么名堂了的,可是……唉……”
“娘娘……”言女官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满脸担忧的看向她,杨皇后说的虽然模棱两可,但是她也能大概猜的出,这是个什么事,杨家的情况她也是知道不少的,但是能让杨皇后露出如此担忧的表情,怕是杨家又要和皇家对上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家那毕竟是我的娘家……可是南城他,我爱了他那么久,也是舍不得他去……呜呜。”许是压抑了一天,又再次提到了这个话题,便有些忍不住了。
言女官发现她连“本宫”的自称都不称了,可以想象,杨皇后此时的内心确实是经历了狂风暴雨,那脆弱的表情,哪里还像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明明也不过是一个受困于家族和爱人两边情况的普通的女子罢了……
“娘娘……”言女官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将手中的丝帕递了过去,甚至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其实在大多情况下,她是同情杨浅意的,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其实在更多的时候,肩负了太多,又太过的脆弱。
“唉……”许是哭过了,心情好了很多,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了起来,杨浅意又端坐了起来,眼角虽然还带着红,但是言女官知道,她的脆弱已经让她隐藏了起来,现在这个才是那个六宫之首的皇后。
所以,言女官不等杨皇后开口,就放开了手,继续端正的坐着,等她下一步的安排,杨皇后则是将丝帕叠好,放在了茶案上,又接过言女官倒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神色渐渐的自然起来。
“去取笔墨来。”杨浅意哭过后,觉得还是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就算杨家已经有了那个造反的意向,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尽一份责任的,她现在不仅仅是杨家女,更是皇后,这样的冲突,不论哪一方受损,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等言女官取过笔墨,替她研磨后,杨浅意抬笔不假思索的就将心里的想法都附在了那笔墨之间,满纸的劝诫和分析之言,祈求家里的人放弃造反的想法,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杨相虽然还是族长,但族内的其他长老还有很多人,已经让杨侯爷所描述的大好前程给迷了眼……
吩咐言女官一定要早早的将信送出去后,杨浅意抚了抚胸口,虽然那心慌的感觉还是没有停下来,但是总是做了些努力的,也算是无憾了吧,她长叹着上了床,抱着那水蓝色绣金色牡丹的被子久久不能安眠。
昭阳宫。
“娘娘,眼线来报,杨皇后昨个夜里送了信给杨家。”一大早,沈媛刚刚起床,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身后的碧水给她梳着发髻,就见碧衣匆忙的赶了进来,也不急着行礼,就将今早得到的线报赶紧说给了沈媛听。
“送信……杨家……”沈媛的小指轻轻的扣了扣桌案,若有所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杨浅意应该是猜到了杨家要做什么,而根据她这将近一年多在跟在杨浅意身边的观察来看,她其实在心底对昭华帝有着很深的情思的,只不过碍于杨家和皇家这一触即发的形势,无法说出口罢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杨浅意的信多半是在劝告杨家吧,那年昭华帝在江南处置那些贪官的时候,杨家能那么快的撇清关系跟她可是密切相关呢,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前几年是羡慕她有那么势大力大的杨家在身后,现在对她抱有惋惜也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强大杨家在身后。
因为有时候,过于的强大总是因为一些小意外而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