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鬼村, 楚芜去山脚下的镇上买了根狗项圈给狐狸套上,轻抚狐狸头道:“从今天起, 你就是我的狗了。”
狐狸蹲坐在他脚边, 眯着眼龇牙。
山琅摸了摸狐狸快被撸秃的大尾巴,怜惜道:“你到底跟他有什么仇啊”
“嗷呜呜”
楚芜牵着狐狸进了酒肆,把山琅的葫芦交给店小二去舀酒,从柜上摆盘里抓了几粒花生, 倚在支摘窗下乘凉, 一边吃一边斜睖着狐狸说道:“这个小畜生恩将仇报,我救了它,它却故意舍陷阱引我去巨蛇老巢,害我差点命丧蛇口。”
“听起来很惨,真是只坏狐狸。”
“那可不是多亏我命大。”楚芜轻踹了狐狸屁股一脚,“汪两声,你学狗叫我就放了你。”
狐狸当然不会上他的当,它怒气填胸,深恶痛绝地想,要不是楚芜先捅它一剑害它丢了一命, 它也不至于那么报复他
可惜它不会说话,喉咙里呼噜了半天也没人听得懂, 默默背上了这口忘恩负义的黑锅。
西昆的太阳毒辣,头顶烈日炎炎。
店小二把盛满酒的玉葫芦送出来, 楚芜付了帐, 贪凉不愿走, 问起山琅关于危家的旧事。
山琅看在酒的份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
“危家人不易有后,历来人丁稀薄,传到这最后一代,直系血脉就只有危仰山和危仰楼二人了,他们俩虽然是孪生子,但性格与天赋皆天差地别,上一任渡魂师等他们一到弱冠之年,便把家印传给了沉稳内敛的仰山,仰楼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回过家,当然,后来他再想回来,也无家可归了。”
楚芜回忆着湖底的那具断臂男尸,道:“危仰楼自知天赋不及兄长,无资质成为渡魂师,所以一成年就离家出走,最后投靠了原巫教”
山琅饮下酒,醉醺醺地说:“谁跟你说的他们兄弟两人中,仰楼天赋异禀,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仰山才是资质平庸的那个。”
楚芜:“啊”
“你不是见过仰楼的尸体么,他的左臂是十六岁那年为救仰山而断,若不是他断了一条手臂,家主之位应当会传于他;他离家后,仰山跟我一直在四处找他,没想到我们苦苦追寻的人,竟会死在不见天日的湖底深穴中。”
“所以你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可蜀江干旱是四年前的事,更早你们是如何发现湖底有座祭坛的”
“是的,我也不知仰楼为何会与已覆灭的原巫教有牵扯。”山琅闭着眼,任由阳光洒在脸上,声调平缓的娓娓道来:“至于尸体,那是仰山发现的,他们二人同胞双生,除却性格和天赋外,长相、喜好、习性皆别无二致,自小感情便十分要好;仰楼死的那一天,仰山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他告诉我他梦见仰楼了,他说,他的梦里有一座湖泊和巨大的洞穴,仰楼站在很高的地方等他那个地方很冷,仰楼身上都结冰了。”
楚芜称奇道:“双子之间真有心灵感应”
山琅不置可否,继续道:“总而言之,一月后我们终于在蜀疆找到仰山梦里的湖泊,就是那座留仙湖,也当真在湖底发现了一处洞穴,只是没想到进去后找到的只是一具结冰的尸体。”
楚芜问:“你还记得发现尸体的具体时间吗”
山琅道:“记得,十五年前的小寒,那日雪虐风饕,湖面上结了冰,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去到湖底。”
楚芜抿着唇,眉头紧皱,“这么一算,仅在是薛饮死后的第四年”
“薛饮”
“我的师兄,就是十九年前因月牙骨而死的另一人;还有一点我不懂,那个身上带雪花的人,他是如何知晓另一半月牙骨在你身上的那都是四百年前的旧事了”
“是啊,四百年前的旧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山琅与他四目相对,直视他问。
“我”楚芜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就是那个额”
山琅愈发怀疑地盯着他。
楚芜:“好吧,实话告诉你,是一只鬼告诉我的。”
山琅笑着转开脸,站起身要走。
楚芜拽他的胳膊,把他拽回来,“你别不信嘛,他就是当年庇护你母亲生下你、并完成你母亲的遗愿,亲自把你送还给你父亲的人只是他死了很久了,平时也不出来,我没法证明给你看。”
“嗯,我们可以走了吗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也要被烤成焦炭了。”
楚芜揣着狐狸跟上山琅的脚步,不满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
山琅侧过头,“告诉你什么”
“凶手是怎会知晓另一半月牙骨在你手里你既能找到他的出生地,那对他的身份不会一无所知吧。”
“十九年前,我和他曾见过一次,当年在场的还有你那位死于非命的师兄。”
“什么,你跟他见过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山琅停下来,沉着道:“我需要确认一些事,鉴于你说你不曾见过你那位师兄,所以我只能向你师尊求证了,带路吧。”
云栖岚一再告诫自己,只是梦而已,不必在意。
可那梦境真实得像确有其事一般,总令他时不时想起,扰得他心烦意乱。
哪怕真有那么一天娶亲也好,道侣也好。
他早就料到了,楚芜对他的那些依恋不过是习惯,还有年纪小,图个一时新鲜,许下的誓言也做不得数。
再者那一晚是意外过失和错误都是自己的,不该让小孩子来承担。
等楚芜回来,就以师徒的身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