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元佳节,诸卿在此争论,难免伤了和气,不如明日一早将此案移交开封府审理,也可还王卿一个清白。”
开封府府尹蔡确自然是连忙应承了下来。
当晚的事便这样暂且搁置下来,赵浅予讲到这里,便忍不住说道:
“王安石真是自作自受,连文枢密那样高风亮节的人,都整日里与他吵来吵去,这次宣德门之事,可真是大快人心。”
王诜听得兴起,便问道:“后来,听说开封府的判官梁彦明和一个推官沈忱接手了此案?”
向宗良轻轻点头,又道:“可这梁、沈二人却是真不会办事,虽说是官家明摆着护着王公,可他们审也不审,便将两个禁军杖责三十,可怜这两个禁军,现在还躺在家中,起不了身呢。”
赵浅予也道:“王安石就更嚣张了,原本这事他便得了便宜,可他还不罢休,一连给我大哥写了几道折子,非要揪出是谁指使的内监张茂则,我二哥只是和他一道进入宣德门,如今却受他连累,堂堂亲王至尊,竟移交开封府中受理了!”
赵浅予嘟着嘴,道:“谁不知道张都知乃是皇祖母的心腹?皇祖母这些日子一听王安石的名字,只气的在庆寿宫里骂呢!”
王诜又道:“那官家是怎么处置的?”
向宗良久在御前,对朝事一清二楚,道:“官家自然是让开封府继续查呗。此番王安石可真是触了众怒了,禁军护卫皇上原本是本职,可竟然因此受了开封府的杖责,连开封府尹蔡确也为这两个禁军喊冤,前些日子我在禁中侍候官家,众臣参这开封府梁、沈二人,不能秉公执法的文件,真是数不胜数。”
向宗良直摇了摇头,又道:“此番事件里,最无奈的还是咱们官家,为了平息众怒,官家又只能重罚了梁、沈二人,真是两头不得讨好啊。”
赵浅予虽与赵顼兄妹情深,却一脸不屑道:“我大哥活该,谁让他这么偏袒着王安石!这些年里,他哪天不是左口一个王卿,右口一个王卿,为了他王卿的变法大计,大哥几时得过空闲?王安石简直都快成其再生父母了。”
“公主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讲!”
王诜听她言语甚是无状,连忙道:“小心被太后和圣人娘娘听见了,这还了得?”
“你以为太后娘娘待见王相公了?”
赵浅予越说越气,又道:“圣人嫂嫂就更不待见他了,大哥登基六七年,成日忙着朝政之事,可有时间陪一陪圣人?放眼整个后宫,可有一个入得了我大哥眼里的妃嫔御侍?哥哥成婚已久,可禁内除了圣人所出的公主,还有个有身孕的宋才人,哪里再有一个子嗣?景弼你说,是不是这样?”
向氏一族因着外戚之故,多年久沐皇恩,向宗良自己也与赵顼私交甚笃,哪里能对赵顼心存不满,只轻轻笑道:
“这些年我姐姐着实不易,官家日理万机,哪能像寻常人这般儿女情长,是殿下说笑了。”
赵浅予转眼瞧着王诜,她素来对王诜有一丝莫名的好奇,眼里中浅浅笑意,道:“说起这儿女情长,晋卿哥哥最是fēng_liú人物,怎不见晋卿近日出入勾栏瓦肆,教坊青楼呢?”
王诜面上微微羞涩,道:“正月里礼数规矩不同以往,各家亲友都要来往走动,母亲岂会放我出门?”
王诜父亲早逝,又是家中独子,其母卢氏纵然平日里对儿子宠爱骄纵,可一年之内,也只有在正月里,会严加管教其规矩礼仪,他旋即又道:
“我们今日难得一聚,也别尽说着这朝堂之事,殿下、景弼,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去处么?”
赵浅予笑眼看着向宗良,道:“景弼,你说哪里好玩,我们便去哪里。”
向宗良也是一脸温和地笑意,对于赵浅予,他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道:
“晋卿贯会吃喝玩乐,今日有晋卿在,殿下怎么不去劳烦晋卿?再说,前些日子我带公主去看相国寺里万姓交易,结果,公主半路上便生气回宫,我可不敢再出什么主意了。”
赵浅予金枝玉叶,使性子也是常事,此时一副诚恳地模样,道:
“景弼,我这次叫晋卿约了你出来,不就是想给你陪个不是么?你放心,这次你们去哪儿我便去哪儿,绝不使性子。”
向宗良心下无奈,只得问道:“殿下想去哪儿?”
赵浅予思来想去,“我还没去过教坊和青楼,要不,晋卿带我去看瞧瞧可好?”
向宗良和王诜相视之下,自然都不答应,赵浅予生母高太后素来是守礼之人,若要知道女儿被带去青楼,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王诜连忙说道:
“公主万金之尊,何故去那风月之地?近日东华门外市井最是繁盛,不如我们前去逛一逛?”
赵浅予见他两都是神色恹恹,只得作罢,道:“难得我想去见见平日里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之地是何等的模样,你们却这般畏惧,即是如此,我们便前去东华门吧。”
汴京东华门外车水马龙,往来商贩络绎不绝,各类物品应有尽有,王诜和向宗良在宫外走动地多,不觉有什么稀奇,只赵浅予觉得处处好奇。王诜知晓赵浅予对向宗良的心思,便以给母亲卢氏买糕点为由,先带人去了一边。
赵浅予站在爱郎身侧,面颊微微有一丝绯红,正寻思着要与他说些什么,向宗良拿过一个甚是精巧的碧玉珠花,在赵浅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