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明朝小官人>一百零八
盼睇咧嘴一笑,眼光森然,摸出藏在袖子里的剪刀,走到屋檐下,把那几件新袍子剪得支离破碎。

袍子是湿的,不好剪,她很有耐心,拿剪刀的手始终平稳。

“贱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

老阿姑挥舞着拐棍冲上来拦她:“我打死你这个只晓得糟蹋东西的贱货!”

朱盼睇回头,冷笑一声。

她的目光太过狠厉,老阿姑竟然被她吓得发憷。

朱娘子听到叫骂声,抱着朱小郎走出来,头发披散,神情麻木,尖下巴,容长脸,透出几丝刻薄尖酸相,衣袍黑乎乎的,沾了不少污渍。

朱盼睇已经记不清朱娘子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以至于她觉得以前那个温柔贤惠的娘亲可能只是自己的幻想,她只记得朱娘子骂骂咧咧,把在灶膛里烧得滚烫的铁钳贴在她的小腿上,刺啦一片响,她的皮肉都被烫熟了。

痛楚可以淡去,但留下的疤痕永远不会消失。

李绮节说得对,阿奶和阿娘都不配为人母。

朱盼睇挺起胸膛,握紧手中的剪刀。

从今天开始,她要剪断和阿奶、阿娘的情分,妹妹们今后的命运,掌握在她手上。

朱家没有丫头、仆从使唤,宅院长年没人收拾,到处都破破烂烂的,蜘蛛网随处都是,进宝在房门前逡巡一圈,嫌弃地撇撇嘴,没找到一个能坐的地方。

里头的争执声传出来时,他赶紧趴到门缝上往里看。

三娘交代过他,不用插手,但也不能坐视不管,万一朱盼睇控制不好力道,伤着老阿姑或是朱娘子,他得冲进去拦着。

不一会儿,朱盼睇打开院门,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头发也被抓散了,脖子上几道淋漓血痕,杏红裙上几个湿乎乎的黑手印。

进宝问她:“你得手了?”

朱盼睇点点头,眼神平静,“走吧。”

进宝脸上难掩讶异,他没想到朱盼睇能如此果断地对自己的祖母和母亲挥刀子。

回到瑶江县孙府,朱盼睇从袖中掏出一束花白的长发和一束油腻腻的黑发。

宝珠把两束头发呈给李绮节看。

李绮节当然不是让朱盼睇回家报仇,教唆他人打杀自己的祖母、母亲,可是要坐牢的。

她要求朱盼睇亲手割下老阿姑和朱娘子的一束头发。

朱盼睇紧张地仰望着李绮节。

李绮节漫不经心扫一眼两束头发,把朱盼睇叫到跟前,“盼睇,你晓得我为什么让你回去剪这两束头发吗?”

朱盼睇躬着腰,想了想,老老实实道:“不晓得。”

李绮节淡淡一笑,“你把头发收着吧,将来碰到困扰时,好好回想一下今天,想起你拿出剪刀那一刻的勇气。”

怎么提高女伢子们的地位?

第一步,就是让她们能够挣钱。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有钱才是实打实的底气。

有丰厚陪嫁的女伢可以找个好婆家,能为娘家挣钱的女伢可以自主挑选自己的婚事,哥哥嫂嫂都把她当成平等的一份子,大小事要过问她的意见,或者直接把女儿留在家中,为她招婿,免得肥水外流,便宜别人家的田亩。

这样就够了吗?

远远不够,自己立不起来,纵有再多银钱傍身,也不过是任人磋磨罢了。

那怎么帮助女伢子们自己刚强起来呢?

鼓励她们自强自立,为她们提供受教育的机会,用各种励志故事给她们洗脑?

还是祭出伟人的那句名言: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些法子李绮节都用过,她把那些被丢弃的女童养大,派人教授她们谋生手段,让她们读书识字,给她们安排强度事宜的工作,按月发放月钱。

结果呢?

只是替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培养出一些任劳任怨的提款机罢了。

李绮节的善心,可不能随便任人糟蹋。

她要换个法子,而朱盼睇和她的几个妹妹将成为头一批实验对象。

进宝带着朱盼睇回到人牙子家,把朱盼睇的妹妹和同房的十几个小丫头全部买下。

签订契书,保人画押,朱盼睇姐妹从此成为李绮节的雇工。

深夜亥时,更深人静,烛火摇曳。

门外车马鼓噪,孙天佑从唐家回来,一身酒气,脸颊微红,先进屋和李绮节打个照面,知道她已经吃过晚饭,满意地点点头,摘下纱帽,去净房洗漱。

不一会儿,他换了身宽松的鹰脖色交领大袖道袍出来,脚下趿拉着一双枹木屐,长发披散在肩头,水珠滴滴答答,散开的衣襟露出半截蜜色胸膛,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玉泽。

李绮节把他按在黑漆镂雕石榴花果纹月牙桌前,拿干燥的布巾为他擦拭湿发。

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两次,汤碗上倒扣着瓷盘保温。

孙天佑叮嘱过李绮节,他外出应酬时,如果过了酉时还未归家,就不必等他回来一道吃饭。

当时他的口气很欠揍,“我可舍不得让娘子在家挨饿,而且把娘子饿坏了,咱们怎么在床上尽兴?来个一两回,娘子就得哭着怨我欺负你。”

说完这句话,他目光向下,直勾勾盯着李绮节丰满的胸脯看,双手很不老实地钻进小袄里,左手试图攀登高峰,右手悄悄探向最敏感的双腿间,双管齐下,上下摸索。

光天化日之下,穿着衣裳胡作非为一番后,他还不知餍足,把满面赤红、几乎要化成一泓春水的李绮节抱到南窗下的软榻上,俯下身,解开方才云/雨时没有彻底脱下的小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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