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换个姿势吗?”王恪居然还有余裕抱怨。
陈虞视线一压,愕然发觉对方不知什么时候顺手拎了一架狙|击|枪。这厮动作比贼还快!“谁让你伤在侧腹,只能公主抱,”
王恪一手勾住陈虞脖子,微拧转上身,将枪往她肩上搁,吐息喷在她颈窝:“谁和你说这事了。别回头,一共三只恶鬼,两只缠着姓施的,还有一只跟过来了。”
“距离?”
“再近就麻烦了。”他轻轻呼了口气,“抱紧点,这样准心稳不住。”
陈虞虽然照做,却恶言恶语:“射偏了我就把你扔下去。”
王恪嗤笑:“怎么可能?”一顿,他几近自虐地补充:“追上来的又不是家人,我才不会手抖。”
她无言狂奔。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平缓的节律骤然慢了半拍。
“解决。”
语声和扳机声同时响起,打鬼用的魔弹不需火药,靠风咒力驱动。
陈虞没回头确认,因为没必要。她相信他的实力,但这信任里又夹着自我厌弃。
一阵疾奔下,他们已绕到了小岛石滩的尽头。陈虞毫无征兆地松手,王恪早有准备,扶着她肩膀站稳,不忘嘲弄:“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
她不接茬:“施余存呢?”
“没追上来,但愿他没被恶鬼附身。”
“我第一次知道你那么有同情心。”
“失去人类意志、无差别攻击活物的黑暗哨兵……我可不想和那样的怪物为敌。”
陈虞耸肩:“碰上了也只能干翻他。”
“你办得到?”
“黑暗哨兵的卖点不就是超强的自控能力?被剥夺了心智,那货就和神游症发作的独行哨兵没什么差别。”
王恪轻掸肩章,别过脸:“刚才……谢谢。”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他嚯地回转头盯她,桃花眼眼角微微泛红,是发怒的前兆。
陈虞一歪脑袋,齐耳短发迷了半边脸:“真没听见。”
王恪深吸气,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歌声打断:
“伦敦铁桥垮下来,垮下来,垮下来……”
孩童嗓音尖细刺耳,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歌谣,越唱越快。
陈虞的耳罩早已遗失,精神屏障又无力隔绝这过激的刺激,顿时头疼欲裂。她捂住耳朵便往地上蹲。
头痛倏地消失无踪。无形的暖流笼罩她的感官,抚平梳理她混乱的精神,甚至带走了向导素无法消除的疲惫。
“别碰我!”陈虞的嗓音微微颤抖,“谁让你--”
“不领情?那就算了。”
“嗯,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
王恪的眼神可怕起来:“陈、虞。”
她扶额摇摇晃晃站起来:“我没兴趣和你继续吵,刚才救你算我脑子被枪打了。等救援没必要勉强呆一起,你难受,我也难受。”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甜美的童声:“大哥哥大姐姐们,下午,不,傍晚好。”
陈虞骇得转身,海潮拍岸,面前空无人影。
“大哥哥大姐姐,都来陪人家玩吧!人家准备了超好玩的游戏哦!”
声音无处不在,王恪低语:“风魔法传讯?不,也可能是声波投影。”
“游戏?”陈虞抱臂后退半步。
仿佛听到了她的问话,孩子无邪地笑起来:“当然是杀人游戏呀。击杀,绞杀,毒杀,刺杀,扑杀,踩杀,什么方法都可以哦!你们看你们看,岛中间是不是有座塔?”*
语音未落,阴翳林木簌簌震颤,一座高塔宛如快速生长的蘑菇,猛地钻出枝桠顶端。
“最先到这座塔的两个人就是赢家哟,”孩子有天使的声音,却口吐来自地狱的词句,“但是人家只有两份奖品,其他人该怎么办呢--?杀掉就好啦。”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陈虞将足边石子狠狠踢进海里,“你又是谁?!”
“嘻嘻,人家会在塔里乖乖等你们的,到时候见咯!”
海滩再次静下来,日落将至,潮骚猛烈。
陈虞径直往失事地折返。
“喂!”王恪跟上来。
她头也不回。
“陈虞!你要去哪?”
“物资落在刚才那鬼地方了。”
“要是姓施的还在,你准备怎么办?”
陈虞陡然止步,盯着自己的肩膀答:“干个你死我活呗。”
王恪气笑了:“好啊,我一起去。”
她背过身:“随你。”
哨兵感官敏锐,石滩头开阔的地势比躲进林中有利。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像同路的陌生人。陈虞故意加快步子,身后的足音依然不急不缓,等她一阵疾走完毕,才慢悠悠地尾|行上来。
这情形似曾相识。两年前,陈虞递交解除结合的申请书后,王恪也这么一声不吭地跟了一路,整整绕基地七周,直至她耐心率先耗尽。
此一时彼一次。陈虞打定主意,这次绝不回头。
王恪突然驻足。
陈虞耳力好,清楚听见他极低地抽了口气,步子顿时迈不出去,她冷着脸回身。王恪半蹲在地,正按着右腿膝盖,嘴唇快咬出血来。他与陈虞对上眼神,诧然僵住,扭头强辩:“要不是姓施的偷袭伤了我,我也不会被抓住。”
也是,王恪可不会束手就擒。
强力将自己钉在原地,陈虞口气很凶:“刚才为什么不说?”
“说了你就会多可怜我一点?”王恪挤出嘲弄的微笑,“我不需要。”
“受伤了还拖着不治,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