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了半边的怀抱给了自己。
接着他们一起堆了一个雪人。安之并没有堆过,根本帮不到忙。就看着他们姑侄三人忙来忙去,不多时一个雪人就在眼前。
石头做眼睛,红萝卜做鼻子,树枝做手臂和小嘴巴。
大胖甚至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雪人围上,小胖找到自己的帽子给它戴上。
言蹊让他们三个小孩围着雪人站在,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小脸都冻得红红的,齐齐对她的镜头露出牙齿。
言蹊拍了几张,又让他们去玩一会。言家大小胖愉快地在雪地里翻滚打闹起来。
她拿着相机,对着安之拍。她穿着棉衣和小靴子,头顶的帽子上有颗大毛线球。小脸只有一点点,冻出两团粉晕。
她站在雪人旁边,仰头看了一会,又蹲下,抓了点雪往雪人身上拍了拍。
然后解下一只手套,小手试探地摸了一下雪。似乎被冰了一下,她缩回去,又很好奇,两只手套都脱下来,捧了一小捧。
言蹊在镜头外微笑,抓拍了好几张。然后叫了下她,“陶陶”。
安之听到声音,往她这边看过来。
言蹊快速捕捉到一张。然后招呼她走过来,让她戴好手套。
“不能这样,等下容易着凉。”可能还会长冻疮。
她捏了一个小雪团,又找到两片叶子,嵌入两边,看起来就像一只雪兔一样。
“来,给你。”
“哇……”安之睁大眼睛。
“好了,太冷了,我们进言大小胖叫过来,让他们进屋。
“可是……她会化掉的。”安之捧着言蹊给她的“小雪兔”,恋恋不舍。
啊,言蹊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把她放在外面吧,好不好?”
安之摸摸它,不舍地点头,把它放在雪人旁边,一步一回头。
言蹊拉着她,见她这模样心都要融化了。她蹲下来,对她说:“以后还会有的,只要下雪就可以玩,好不好?”
安之刚对她甜甜地笑了下,然后感到鼻子痒痒地就打了个大喷嚏。
言蹊二话不说抱起她,“赶紧进去,别感冒了。”
“还疼不疼?”
“不疼了...”
言蹊摸摸她的头,“以后可以告诉我...”
安之视线低垂。言蹊手伸过去揽住她的小小的身子。
安之乖巧地说声:“哦。”
言蹊转移话题道:“来,给我看看你的作业。”
“幼儿园在学什么?”
“这周我们学声母还有10以内的加法。”
言蹊翻开她的作业:“这些对你都很简单,对不对?”她猜想,因为她还没遇过幼儿园的小朋友就会写化学周期表的。还有她知道安之的外公是教师。
“嗯。”安之小幅度地昂昂头。
“我会背所有的声母和韵母,我会背乘法口诀,还有两位数的加减法,还会!...元素周期表!因为呢,我外公是教化学的...”
安之本来小脸晶亮地说着,后来说道她的外公她就慢慢地小声。
“我好想他。”
有一瞬间,言蹊真的以为她要哭了,然而安之只是呆呆地坐着,半晌才露出点苦笑:“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言蹊沉默。她原先想安之是不是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对于外公的去世,母亲的抛弃,父亲的冷落,她都一直默默承受着。
同龄的孩子,如同她的侄子们,一言不合就哭得震天响。
可见真正的委屈反而是说不出口的。可是……这是成年人,甚至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必须有的感慨,而不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
但是这种倾诉是好的,哪怕只有一点点。言蹊听着。
“我那天要是早点...叫人来就好了...”安之小嘴瘪了瘪,眼眶红了起来。
原来还有这种想法么?可怜的孩子。言蹊把她抱过来,让她伏在自己的怀里。小小的安之脸偎在她的肩膀,低声抽噎着,鼻子泛红。
连哭都这么压抑。
言蹊搂着她,斟酌着用词:“人的命运很多时候很难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会发生...这不是你的错。”
“安之,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的。”
“好了,乖……”言蹊摸摸她的背,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是什么?”
安之揉着眼睛,她一边抽泣一边说:“练习写字的字帖。太爷爷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