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披上自己的小斗篷,拄着一根小杖,行至门前:“走呀!不是上山么?”
杨氏吓得脸都白了。师道尊严何等紧要,当着建王一家的面,小姐这么冲撞尊师,这可太不像话了!她心中也有几分对卫陵长的怨言,眼看风雪这么大,又是深夜,不好好睡觉,非要连夜上山,这不是有心折腾么?
又害怕小姐冒犯了尊师,会被师长责罚。她以仆妇身份,连求情都没资格。
“来了来了,小姐别着急,妈妈这就来了。”杨氏立刻迎上去,接了这一句怼,就好像谢希微特别不耐烦地对象是她。
建王忙道:“这么晚了,风雪也大,明日再走!明日孤为陵长师徒饯行。”
只得半身高的谢希微已拄着小杖,头也不回地走进入了风雪之中。
杨氏急急忙忙地追出去,建王也急了:“小二快拦着!”
“你小徒儿都要离家出走了,你还稳稳坐着?”建王推了卫陵长一把。
卫陵长冷冷道:“她这样倔强脾性……”
“哎哟——”
外边传来摔跤的声音。
建王目瞪口呆。刚才还板着脸坐在他面前的卫陵长,一眨眼就从窗户扑了出去。
没多久,卫陵长就抱着谢希微回来了。
被卫陵长抱在怀里的谢希微气鼓鼓地,偏头不肯看他。
卫陵长则满脸赔笑地哄着小粉团儿:“摔疼了呀?不怕不怕,让妈妈看看。就算要上山,也是师父背希儿走,哪儿能让希儿自己走上去,乖徒,你看看师父,你笑一笑,师父抱抱……”
建王简直叹为观止,回程途中对建王妃感慨:“陵长这辈子是栽他徒儿手里了……”
师徒二人第一次角力,谢希微都没怎么使力,卫陵长便完败。
折腾了大半夜,到底还是在建王府歇了。次日,建王夫妇并世子,开宴为卫陵长师徒践行。
谢希微对圣京无甚眷念之处,建王府前世也常来常往,赴宴时既无离愁别绪,也没有紧张做作之态,反正是个小东西,谁也不会挑剔她的礼数。她坐在熏笼前闻香,林氏把世子支使了过来:“快去给希儿妹妹陪个不是。”
世子毒伤已痊愈,就身体还不大好,没能完全恢复,一张隽秀苍白的小脸看着有点虚。
他由丫鬟半抱半扶着到了谢希微身边,下巴抬得高高的,等着谢希微给他见礼。
“喂,你这个没礼貌的丑丫头,还不快给本世子磕头?”世子气愤地说。
谢希微嘴角一抽,心说,你就庆幸你爹和我师父关系铜墙铁壁吧!否则看我不一天打你三顿,打得你爹直接把我们寒山剑派列为拒绝往来户!她又不是真小孩,也从来不想跟小孩一起玩,起身走到世子跟前,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一把把人推了个屁股墩儿。
——和前日卫陵长推建王的动作,一模一样。
“你敢打我?!”世子震惊极了,左右环顾呼唤下人,“来人,把她拖、拖出去杖毙!”
建王妃连忙过来,蹲身揽住谢希微,安抚道:“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
世子难以置信地问:“母亲,她打我,你说是我不好?”
谢希微转身,步步紧逼,又把他推了个屁股墩儿。
竟然当着母妃的面推我?丫鬟不拦她,母妃不骂她,看着她欺负我?世子开始怀疑人生!他比谢希微年长,也比谢希微高大。如果不是中毒卧床半月虚得弱不禁风,也没这么容易被小姑娘欺负。这种虚弱时被人欺负的滋味,好像更难受了!
谢希微还冲他放狠话:“你府上没人敢杖毙我。你要打我,自己动手。”
建王与卫陵长闻声也走了过来,谢希微回身依在卫陵长身边,牵着师父的手:“我师父使剑,我今日就随他上山学剑去了。你可长进点儿吧,下回再见面……”她做了一个屁股墩儿的动作。
世子气得目瞪口呆,突然冲上前拉住卫陵长的另一只手,大声道:“我也要上山,我也要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