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圣京城最不能招惹的鹰犬打手排个名,潘二爷妥妥地就是圣京第一人。
这人办事狠毒不讲究。
据赵金安所知,曾有官妇上山拜佛被捉奸在床,大呼冤枉,指认奸夫是被潘琳半夜翻墙拎入自己寝所,起因不过是这官妇在春日宴上与建王妃林氏撞了衫;
又有刺史府幼子被拐,找回来时上臂消失,生出一双猴爪,据说失踪之前小公子曾与建王世子口角;
翰林府千金大婚,花轿被强抢到西郊荒山野庙,新郎官一路急追堕马而亡,喜事变丧事,全因于翰林当面喷了建王一句附庸风雅……
潘琳背靠建王府,手握建王府左卫兵权,行事狠辣干净,几次涉案,几次都是查无实证。不是“俱称”,就是“据说”。常宁府也无可奈何。
耿御史风闻言事,一本弹劾到御前,称建王纵奴行凶、残戮朝廷命官家眷。皇帝留中不发。没半个月,这位耿御史先风寒去世了。
若以风闻推测,潘琳肯定不是好人。
意外的是,一向嫉恶如仇的卫陵长待他却很温和。
“是你来了?不必多礼。”
卫陵长知道建王在客栈留了眼线,只没想到建王府来人这么快,“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去府衙说清楚就是了。你公务繁忙,不必跟着。”
潘琳恭敬地说:“孩儿脚程快,先来一步。王爷随后就到。”
赵班头几人看着建王府的腰牌还真腿软,面面相觑着,衙差小钱就噗通先跪下了。
卫陵长才注意到旁边的荒唐,皱眉道:“你这飞扬跋扈的脾气不行。”
道爷,您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呢?赵金安心肝儿都发颤,双膝一软就给跪了。
皇天老爷!这可是建王府的杀神!满圣京的人,谁敢得罪潘二爷?
赵金安也不敢!他有个漂亮的老婆,老婆也喜欢拜佛,还有个可爱的儿子,才三岁大,可不想儿子多一双猴子手!
一班衙役乌泱泱跪了一地,潘琳似有些困窘,侧头看了一眼。
就在潘琳身边对一班衙差耀武扬威的侍卫,立刻收起腰牌,低眉顺目地退至一旁。
“得罪了,您海涵。”潘琳很听卫陵长教训,转身亲自扶起赵金安。
赵金安只觉得他那只手清冷细滑犹若女子,若非双手骨节分明,喉间也长着喉结,单看潘琳这样颜如春花的清冷艳色,还真的就像是女扮男装的俏佳人。
——这非但没让赵金安觉得安心,反而凉飕飕地打了个寒噤。
潘琳很有耐性地将跪在地上的衙役一个个亲手扶起来,一个个亲口赔罪,“您海涵。”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专注恭顺地回到卫陵长身前:“卫爷息怒,孩儿脾气不好,孩儿都改。”潘琳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又是建王义子。在卫陵长跟前,的确就是子侄辈。
这位一位杀神,乖乖地站在卫陵长面前俯首帖耳。
赵金安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
“妈妈,我要出去。”
谢希微很无奈,她如今没有玄功护体,外边又冷,她出门得穿大衣裳。
其余季节杨氏都看不住她,几岁的小小孩童,丫鬟仆妇一个不注意,她转身就不见了。
就冬天能把她困在屋子里。
——杨氏把谢希微的皮毛衣裳一藏,谢希微怕冷就出不去了。
本以为杨氏要借口阻拦,哪知杨氏麻利地找来衣裳给她穿好,一手将她抱起。
“听声音,是二房那边的外管事。空口白牙就说我等谋夺钱财,欺人太甚。”
杨氏一手抱着谢希微,一手牵着女儿杨心儿,沉着脸往外走。
这间客栈不大,房门打开,外边说话的声音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谢富贵与赵班头都说得明白,谢家状告卫陵长勾结仆妇杨氏一家谋夺幼主家产,一旦坐实了罪名,不单卫陵长脱不开干系,杨氏与刘三郎一家都得跟着吃挂落。
路过打得一团糟污的客栈厢房时,杨氏招呼未婚夫郎:“三郎!操家伙!”
刘三郎哎了一声,立时回头找趁手的武器。
刘英啪啪掰了两个长板凳的短腿儿,分给弟弟刘雄一根防身,自己则冲到杨心儿跟前:“心儿妹妹,我保护你!”
谢希微看着刘英的眼神微冷。
前世杨心儿师从九黎圣女之事曝光后,刘英当夜就灌醉了杨心儿,随后一把火烧了厢房,若非杨心儿命大,可就不仅仅是烧毁一张脸那么简单了。
反倒是那个现在还吸鼻涕的小哥哥刘雄,舍命把杨心儿从火场中背了出来。
杨心儿收了蛊虫,谢家家丁不再腹痛拉稀,囫囵着爬了起来,个个心有余悸缩在一旁。
人虽然爬起来了,地上还是狼藉一片。
杨氏几人都没有卫陵长那样漂亮的轻功,只能趟着粪水蛆虫往外走。
杨心儿爱玩虫子,可不爱玩米田共,牵着杨氏的手,踮着绣花鞋,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刘英用板凳腿拉着她,时不时冲上前用脚把污|秽趟去,口中咒骂:“这可真恶心。”
杨心儿满心感谢:“刘家阿郎,你可真好。”
路过谢家二房外管事谢富贵跟前时,看着他满脸血污粪水的凄惨模样,竟然没有一个谢家家丁肯扶他。
刘三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扶了一把。
杨氏冷哼一声。
还没成婚,刘三郎就露出了前世惧内的胆怯,扶了一半蓦地撤手,生生又把谢富贵摔了一屁|股墩儿。
杨心儿噗哧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