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刚刚我听见什么？”傅抒承回到位子，饶有兴致地问她。
“什么？”颜何问道。
“她反复在念：‘宝宝，我终于报仇了，凶手果然会自投罗网，他没说错，这辆车上凶手会自投罗网……’”律师陈述道。
“他是指魔鬼？”颜何道。这实在很像是魔鬼布的局。
“对。”律师点头：“她应该知道自己的孩子早死了，抱着的只是魔鬼给她的一个‘孩子’。归根究底，她踏上这辆车，就是为了复仇而来，为向一个不知名的凶手复仇而来。”
“自投罗网。”他轻声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然后笑道：“看来那个倒霉青年的身份还是个杀人犯。”
青年的身份已经无从得知，也许是人贩子，也许是混混，但他在某种情况下，杀死或者害死了年轻母亲襁褓中婴孩。
痛失爱子的年轻母亲，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她与恶魔交易，来到了这辆车上。
而她的仇人，也来到了同一辆车上。
不是屠夫，不是小女孩，不是诡异的母子……
会不会……魔鬼根本不是以人的形式存在？
这个想法一出，颜何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是这样，座位可能是，玻璃可能是，甚至一些小东西，也可以藏在座位下，暗中窥伺他们。
颜何不动声色用脚扫了一遍座位下的地。
还好，没有任何阻力。但也不能彻底排除，毕竟魔鬼会躲避。
“这个是新手指引，放心，不会太难。”傅抒承安慰道。
颜何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感觉自己整个大写的皇帝不急那啥急。
“再停一站，就轮到你了。”颜何无情地说出这个事实。
“着急也没用。”傅抒承不甚在意地摊了摊手：“魔鬼是谁？”
颜何闻言，细细思索。
她还是决定把注意力放在“人”身上，傅抒承说这是个新手模式，如果是看不见的或者过于细索的事物，难度这哐哐哐直接提升成困难模式了。
如果魔鬼是“人”，那么在车上仅剩下的寥寥数人里，排查起来就很简单了。
现在车上还有后车厢的她，傅抒承，晏殊，以及前车厢的司机和奄奄一息的老太太。
司机？
难道是他们一开始就没纳入考虑的司机？
但司机与他们的不同处实在太明显。
首先，他是一个假人。其次，他不算作任何乘客，他的目的地很大可能上不会是宏信小区。但魔鬼是按照宏信小区栋号来杀人。司机更像是魔鬼的傀儡。
并且在她印象里，宏信小区一共只有十一栋楼。
前九栋的人都尽数死光光，十栋是傅抒承，十一栋是她。
除非还有相同栋数，就像小女孩和诈骗犯那样。否则，其他人，都应该是死人了。
颜何隐约浮现了一个轮廓。
为了证实，她先转头问祁殊：“祁先生哪里下？”
“宏信小区。”祁殊淡淡道：“十一栋。”
颜何受宠若惊，本以为祁殊一脸锯嘴葫芦高冷样，怕是不爱搭理人，她都做好死皮赖脸一戳一蹦哒地缠他答话了。
她毕竟第一次经历这样玄学的事情，难免有些紧张，看来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如果排除司机也是宏信小区住客的可能，那么，唯一还剩下的……就是瞎眼老太太。
老太太？
颜何看过去。
老太太依旧奄奄一息，头无力地挨着窗户。金毛趴在她脚边，也许是感受到主人的伤痛，无精打采地伏着脑袋，安安静静地也不叫唤。
她最早受到攻击，早在第三站。
所有人都觉得死人是从第四站开始发生的，但如果是第三站呢？
老太太最先受伤，右额那一块整个一小窟窿，汩汩往外冒着血。
这种情况下，真的能活下来吗？
颜何想起一个细节。在老婆婆受伤之后，狗是想低声叫着凑上去安慰她的，但在老婆婆摸了一下它的头之后，它就蔫哒哒趴在地上。
颜何向狗看去，竟从它身上看出几分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意味。
“老人家，您感觉怎么样？”颜何隔着对角对她喊道：“我待会扶您回去吧，您老住几栋？”
老人苍老喑哑的声音如被捣碎腐烂后湿腻粘稠的藤蔓浆液：“我啊，住在一栋。”
话音未落，她靠着玻璃的脑袋转过来。眼睛已经被一片深红浸染，看不见瞳仁。
她褶皱干瘪的手掌，如同猛兽的利爪，毫无预兆地刺向颜何！
没有限制的杀戮开始。
中间还有一段距离，颜何埋下身险险避开了攻击。
她也没有执着于攻击颜何，手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还听得见骨头裂开的声音，径直插向傅抒承。
距离太近了，颜何的提醒根本来不及出口。
她侧头，避免去看那一幕。
怎么办，怎么杀死魔鬼……
余光里，她看见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
那把刀！
“去拿！”傅抒承因大幅度的运动呼吸急促许多，令他的声音也带上紧迫感。
恶魔的速度很快，快到只能看见余影地闪动，众多叠影让颜何眼花缭乱，但他丝毫没有落下风，身形飞快移动，每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恶魔的攻击。
刹那间的事情，傅抒承几个跃身将魔鬼引到前车厢的走廊。
颜何趁此机会，矮身去捡砍刀。
她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快速靠近。
十厘米……
两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