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含着笑,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撕扯着土司面包,一条一条,面包屑洒了一桌。
“许刃,过来吃饭。”程正年说。
许刃听话地走过来,坐在了程池的对面。
陶婶拿来了扫帚,将地上的碎裂的古董花瓶清理掉,然后端着药,安慰哭泣的江依络:“太太,别哭了,老爷请您喝药,也是为了您的身体。”
“我没病!为什么要喝药!”江依络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没病!不喝!”
“都这样了,还没病?”程池冷笑。
“死聋子,该喝药的人是你!”江依络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把端起散发着浓郁中药味的药碗,跌跌撞撞走到程池面前:“你喝啊!喝啊!”
“你干什么!滚开!疯子!”程池推了她一把,手里的碗里顺势掉落,药水顷刻渗入地毯里,中药苦涩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许刃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夫人,精神状况,好像并不是很正常…
他微微转头,看向了阳台,程嘉披头散发,连衣服都没有扣好,闭着眼,神情沉醉,大提琴的演奏已经进入了高|潮环节,激昂的奏鸣与江依络的狂躁叫喊声交相辉映,很是应景。
“不准闹!”程正年怒喝一声:“谁再闹,就滚出去!”
江依络捂着嘴,哭着跑回了房间。
“陶婶,药还有剩?”
“有的,老爷。”
“再盛一碗,给夫人送上楼,无论如何,让她喝!”
“是,老爷。”陶婶进了厨房。
许刃矜持克制地吃掉了面前摆放的食物,心里暗想,这个家,恐怕没有几个正常人。
“明天我要出差。”
程池眼睛瞬间冒了光:“老爸一路顺风!”
“哼,回来我要检查你期中考的成绩。”
程池立刻又蔫了下去,她将土司面包撕得差不多了,放,起身:“走了。”
许刃连忙搁下刀叉,对程正年微微屈身:“程先生,我也上学去了。”
程正年摆了摆手:“去吧,让程池载你。”
许刃走出了大宅,撑起了一柄黑伞,径直朝着鹿州大道走去。
拉风的跑车加速朝着许刃开来,许刃似乎心有所感,在她的车与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敏锐地往路边一侧身,躲过了车轮与地面水坑溅起的漫天水花。
“闪得倒是很快。”程池透过窗玻璃瞥了他一眼。
许刃对她露出了一抹笑,程池闷哼了一声,收回了眼,踩下油门,朝前开去,将许刃远远甩在了后面,直到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消失,她的嘴角,才情不自禁地扬了扬。
欺负死你!
她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车一开走,许刃脸上的笑容瞬间凉下去,又走了几步,前面一辆摩托开了过来。
杨靖在他跟前停了下来,摘下头套,拍了拍后座,冲他喊了声:“上车!”
“专程来接我?”许刃问。
“废什么话。”杨靖不耐烦。
许刃不说话了,坐上了杨靖的摩托车。
“我说,你也给我挡挡。”杨靖在前面迎着风雨。
许刃撑着伞,盖着自己的脑袋,说:“你都已经湿了。”
“有没有良心!”
许刃将伞贡献出来,往前倾了倾,狂风一吹,伞顷刻间只剩了一个骨架。
杨靖:“靠!你这什么伞!质量这么差!”
许刃:“”
-
两只落汤鸡一前一后进了教室,程池手里拿着古诗词必背的小册子,目光却追随着他的身影一路往前。
他精心搞了很久的发型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湿润,额前刘海垂下来,滴滴答答,牛仔衣后背也已经润了一大片之后,索性将衣服脱下来,挂在板凳的靠椅上晾着,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了微微湿润的精壮的胳膊和结实的臂膀。
这肌肉块,完全不像是能受欺负挨揍的样子。
这家伙,够能忍的。
他衣服一脱,后面女生齐刷刷一阵抽气。
荷尔蒙爆炸!
许刃预感不妙,终于还是把湿润的衣服穿了起来。
就在程池看得专心的时候,杨靖凑了过来,把她同桌赶走,自己坐在了她边上。
“怎么弄成这样?”程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挪,避免被他身上的雨水沾到。
“拜托,老子骑摩托,这大雨天的,你让我来接人,我只有一路淋过来啊!”
“那你也该给他备件雨衣啊。”程池皱眉。
“……”杨靖斜着眼睛谴责她:“程池,良心呢?”
“程池,良心呢?”
“良心在这儿。”程池拿出一张世界名车展的邀请券,递到了杨靖面前:“不是想买车?可以去看看。”
杨靖抓起那张邀请券,眼睛都瞪直了:“你怎么搞到的!这这这…这可是只对顶级vip会员发送…”
“档摹!
“好姐姐!”
“买了车,记得每天来接许刃,他起得早,你别迟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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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的程池,倒是没有照例补瞌睡,撑着手臂,百无聊赖地盯着许刃的背影,他的背一直挺得很直,抬着头看黑板,时不时地低头做笔记,随后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手揉了揉鼻子,然后埋头在课桌箱里翻找什么,他同桌善解人意地递过来一包纸巾。
他侧头对她表示感谢,然后抽了一张纸,好一通醒鼻涕,之后整个人都清爽了。
程池忍不住笑,真糙。
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