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眼睛都未眨眼,随手就将陈情书丢进了火盆中,瞬间就烧的一干二净。
宋端看了一个时辰的奏折,才处理了一小半的折子,他抬眼,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眼睛有些劳累,还未等他放松多久,就听见屋外的一阵脚步声。
厚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熟悉的面孔涌入宋端面前,那人锦衣华服,脖子处还带着个貂皮围脖,颜色发黑亮丽。
为首的男子身形微胖,长着一张圆润的脸,大而圆的眼睛笑眯眯的,只留了条缝,看上去无害而又单纯,说话时也没有阉人的那股腔调。
他将手中抱着的暖炉递给身旁伺候的小太监,对着宋端开口道:“宋督主果真是替皇上分忧解难啊,勤勤恳恳的模样真是让杂家都觉着羞愧。”
宋端眯着眼看着汪全,讽刺道:“既然厂公觉得羞愧,怎么还有空闲来找本督。”
汪全依然还是笑眯眯的,脾气好的不得了,“这不是有要事想同督主相商嘛。”
宋端起身,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厂公有话直说。”
汪全身材矮小,在宋端面前就显得更加没有气势,“吏部员外郎朱齐已经下狱一月有余,刑部已经查清,贪污枉法一事为子虚乌有,这调查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这人可还一直押在西厂,督主若还不肯放人,怕是服不了众。”
宋端轻笑,捏了捏自己的指尖,挑眉道:“这慎刑司的案子何时轮到刑部来查了?”
朱齐是朝廷命官,按理说若是犯事了确实是可以交由刑部来查,但这个案子一开始便是元帝下令交给他的,他再将案子转交慎刑司。
要说这朱齐他确实是清白无辜的,可谁让他是皇后一派?
宋端没什么特别恨的人,只除了皇后和吏部尚书,对其它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折磨折磨也就放他们投胎去了,可是对吏部尚书曲万,宋端可就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了,西厂里新发明的那些刑罚可都是为了曲万发明的。
宋端默默的想,也不知道将来曲万能不能撑过一轮?
汪全为东厂提督,朱齐原是搭不上他的,但汪全对皇后独子赵世棕可谓是忠心耿耿,这自然是要为赵世棕铺路。
换句话说,汪全是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赵世棕身上。
如今的东厂早就不如从前,而汪全也已经被他压制好些年了,汪全不会甘心的。
“督主这就是不放人的意思了?”
宋端点头,吐字道:“不放。”
“也不是本督故意难为人,厂公若是有何不满,可去慎刑司说道说道。”
汪全敛笑,神色冷了下来,说起话来也就不那么好听了,“这慎刑司就归督主管,是生是死不都是督主的一句话吗?督主可要清楚,你我二人皆是为皇上办事,若闹出什么矛盾引到皇上面前可就不好看了。”
宋端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一丁点都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宫里头大大小小的机关都是皇上的,你若觉着慎刑司不公,尽管可以去找大理寺或是锦衣卫来查。”
汪全心里怒极,腾起的火气一时还压不下去,谁不知道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最瞧不起的就是阉人?
东厂和锦衣卫也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明里暗里斗的死去活来。
汪全本想着宋端会卖他一个面子,现下看宋端摆明了要下他的脸。
好!他就不信宋端能压制着他一辈子!
“既然如此,杂家也就不打扰督主了。”
宋端抬眸,凝着他的背影淡淡的提了一句,“公公看上去硬朗了许多啊。”
汪全脚步微顿,随即大步离开,冷风灌进衣服里,他却不觉着冷,手指摸上自己的脸,扯出一抹笑,看来吃了那些东西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他浑然不觉已经掉进了陷阱里头。
一个阉人最宝贝的,最想要的就是自己已经被割下来的根。
汪全狡猾,做事也两面三刀,他对你笑的时候没准就是想着怎么把你算计死,这也是他一步步爬到定的缘故。
可再怎么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前些日子,他道:“食婴儿脑髓,便可使阳.具再生。”这说的有模有样的,他听着都心动了。
那是他没了的东西,若是能再长出来,简直是相当于重生。
汪全有了权势和地位,就想着怎么做回男人了。
这就暗地里让人偷也好抢也好的交了几个婴儿上来,挖出他们的脑髓吃了一月。
要说效果,那也是有的,可他自己是瞧不出什么的,但方才宋端的那句话倒是让他自信了不少。
等长出了那玩意,他看谁还敢压制着他!
……
宋端宣了屋外隐在暗处的人,问道:“汪全对食髓之事有几分信?”
“回督主,他未曾起疑。”
宋端笑了笑,“很好,过些时日便可以露出痕迹给锦衣卫的指挥使陆承远。”
宋端和汪全斗了也有一年了,东厂和西厂的较量也没有停过,总是要分出胜负来的。
宋端向窗外望了一眼,红梅开的正好,上面裹着一层白雪,芬芳的香气钻进他的鼻间,萦绕在温暖的阁房中。
……
三日后,元帝下令锦衣卫彻查京城婴儿失窃之事,限期一月,必须得破案,刑部辅助查案,大理寺审案。
此次失婴案事关重大,且为多个大臣联名上书,若是一般平民百姓丢了孩子怎么也不会惊动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