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原勋沉默了片刻后,原本平静淡定的声调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没伤到你吧?”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可是童瑶又不笨,她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他现在的气息可不是那个办公时刻板冷淡的原勋,而是……而是夜晚浑身滚烫的那个。

童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其实并不喜欢那种事。

每一次做完都觉得自己死了一次。

可是平心而论,再难以切齿,她也必须承认,中间的某些时候,她确实是很舒服的。

沉默了许久,两个人彼此都能听到电话那头对方的呼吸声。

还是原勋先开口:“瑶瑶,以后我会小心。”

童瑶咬着唇,脸上红得都快滴血了,小小声地说:“嗯。”

原勋又继续补充说:“昨晚不该那样刺激你,是我太过了。”

哦……这是什么意思。

童瑶羞涩难当,可是又懵懂莫名。

她没敢吭声,于是又听到他说:“刚才已经打电话给霍大夫,他会过去帮你检查下身体。”

童瑶顿时明白了。

原修一定是把自己的“异常”报告给了这个当爸爸的。

他们以前只来一次,昨晚两次,难道他竟然以为自己被刺激到了,所以就发病了?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误会。

童瑶本来想顺水推舟让他误会下去,不过想到霍大夫要来给自己检查身体,她就有些排斥,还是解释道:

“我是有点累了,不过并没有什么问题,你让我吃的药,我也一直按时吃。不要让霍大夫过来好不好?”

对面的原勋沉吟片刻,仿佛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童瑶想起今天的事,假如这些日记在他们的记忆里确实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那么自己一再提起,还因为这个歇斯底里,确实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

她没办法,只好解释说:“昨晚可能是太累了,我哭着睡着了,谁知道做梦就梦到了我以前写的日记。”

“日记?”

“嗯,我以前总是写日记,不过有一些日记丢了。结果昨晚做梦就梦到了这一节,醒来后,可能是有点恍神,就觉得那些日记应该是有的,只是被人偷了……”

童瑶试图把自己的行为解释得合理一些,可是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没声了。

因为做梦梦到日记丢了,所以醒来后到处找人逼问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日记,这个行为和精神病有什么区别?

幸好原勋好像很是体谅她的样子:“瑶瑶,没事,我明白。”

他的声音有些沉郁:“你生原修后,是我没照顾好你,不过还好,这几年我们单独住,清净,你其实比以前好多了。”

童瑶听了,顿时觉得这话中的信息量太大,拼命地消化着他话中的意思。

首先,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原本是没病的,怎么会有病呢?她生了原修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所以她没有产后抑郁症更没有什么精神病。

然后呢,由于现在的这个世界是被她的梦境所改变过的,所以一定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些变化是她所不知道的,可是却又存在于原勋的记忆中的。

那么现在根据原勋和原修的意思,她应该是和原勋谈了一场恋爱,两个人在一起了,结婚生下了原修,可是在生产后,由于各种原因(极可能是原勋做错了什么?)导致她得了产后抑郁症或者其他精神方面的疾病。

而今早自己的行为异常让原修怀疑自己发病,原修给原勋打电话,原勋上下一联系,觉得没发生其他事情,于是只能认为是他做得太狠刺激到自己,导致自己发病。

童瑶想明白这一切后,呆了片刻,顿时有些无奈。

看来一个在别人眼中有精神病既往史的人,今早做出的那些事,足以打上旧病复发的帽子了。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状况,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了。

“算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会认为我身体不好,应该看大夫应该吃药吧。”她沮丧地道。

“你如果不想让霍大夫过去,我打电话让他离开。”原勋低声安抚着她。

“可是你依然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童瑶无奈地道。

“我没有这么认为。”原勋低柔地哄道:“你现在不是很正常吗?”

“你只是哄哄我吧。”童瑶都能感觉到那哄小孩子的语气,就好像是拍着小孩的脑袋说,你很乖,很聪明,长得最好看最可爱。

“我不是在哄你,是真得认为你很正常。”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很正常?有什么依据吗?”明明她今天做了那么异常的事情。

对面那边的原勋听到童瑶这话,先是仿佛呛咳了一声,之后便沉默了好半天。

童瑶在那片沉默中,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无理取闹的话。

难道那个应该拼命证明自己正常的人不应该是自己,为什么她反而要原勋给她证明呢?

童瑶咬了咬唇:“我……我……对不起……”

原勋的声音浑厚温柔:“瑶瑶,乖乖在家休息,没事的,你今天只是一时激动,晚上我早点回去陪你,好不好?”

“嗯。”童瑶点头。

挂上电话后,童瑶又抱着膝盖在那里呆想了很久。

如果说眼前的一切已经和她记忆中偏离了太多的话,那么其实有一个精神病史也挺好,可以完美地帮她掩盖一切可能导致她穿帮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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