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试一试谢律忙道:“那怎么办?要不要紧?你赶紧给她治啊!”
一旁的刘妈妈忽然插口道:“太太,剩下的药冷了,要不要拿去热一热?”
祝大夫抬头:“什么药?”
“安胎药啊。太太之前喝了几口,说犯恶心,就放那儿了。”刘妈妈说着端起了药。
祝大夫皱眉:“拿来我看看,安胎药也是能混喝的?”刚接过药,他就变了脸色,厉声道:“这药是谁煎的?”
谢律唬了一跳,忙道:“怎么了?祝大夫,药有问题?”
“药里掺了大量的红花、三七、不是安胎,是堕胎。”祝大夫十分庆幸,“还好没喝多少,要是全喝了,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谢律亦庆幸不已,然而庆幸过后,愤怒和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他竭力保持镇定,看着祝大夫开药方,又让心腹去取药。将一切都处理好,他才决定彻查此事。
药是二女儿煎的,这一点谢蕙并不否认。她将自己在煎药途中,被人叫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她面色苍白,语带哽咽:“希望父亲查出真相,给女儿和母亲一个说法。”
谢律面沉如水,他做了多年绥阳令,没少断案。这案子不算复杂,对他来说也很容易。支走谢蕙的丫鬟经指认是冯姨娘身边的,冯姨娘数日前也曾托谢怀信从药房买了红花、三七等药。
起初谢怀信不肯承认买药一事,被谢律一恐吓,便老老实实说是替姨娘买的,说姨娘身上青了一块儿,要他买些活血化瘀的药。
谢律冷笑,她身上青没青,当他不知道?
冯姨娘否认抵赖,直到谢律将证据摆到她面前,她才认了。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一时糊涂,而且太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没事么?
她哭起来楚楚动人,忏悔的话也说的情真意切,谢律的铁石心肠一点点软化……
谢萱听说此事,几乎要晕过去。跪在父亲面前,她未语泪先流。这就是她的姨娘,愚蠢而狠毒,偏偏又自以为是。她恨冯姨娘,却又不能不帮忙求情。
“父亲,姨娘糊涂了,也知道后悔了。饶过她这一次,就当是为还没出世的弟弟祈福……”谢萱仰头望着父亲,一脸祈求之色。
谢律心下一叹,硬着心肠别过头去,正好看见不知何时就立在一旁的谢蕙,她竟然也在抹眼泪。他皱眉道:“你哭什么?”
谢蕙一边拭泪,一边说道:“我想我姨娘了,我姨娘命薄,没能保住弟弟,也没能保住自己……”
谢律脸色一黑,眼前蓦然浮现出岳姨娘的面容,刚生出的怜惜之情瞬间消散,他再看向冯姨娘时目光便转冷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顾忌一双儿女的名声,又怜惜她平素温柔小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她是一时糊涂。当然后来她也的确小心谨慎,是以他虽然有时心有芥蒂,但从未翻过旧账。然而没想到他的宽容换来的却是她的再次作恶。
对冯姨娘,他也说不上来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其实他没忘记岳姨娘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只是他在她小产时才知道她有孕,对那个孩子,对岳姨娘都没什么感情,远不及冯氏娘仨在他心里的分量。所以,他有意偏袒。
可这跟上回不同,这是谋害主母,是以奴欺主,以下犯上。是不是当年维护了她一回,冯姨娘就认为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包庇她?所以连他的嫡子,她也敢害?
谢律眯了眯眼睛,对子女道:“你们几个先回去,这件事你们不要管。”又扬声道:“来福,找人看着冯姨娘,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见她!”言毕,拂袖离去。
冯姨娘瘫倒在地,害怕之余,仍有一丝丝的侥幸。薛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端端的,老爷不会拿她怎么样,可能就是跟上回一样的禁足。她不怕禁足……
谢律来到薛氏的院子,平复了心情后,走进内室。薛氏正倚着床跟阿芸说话,看见了他,冲他笑笑。见妻子气色还好,谢律略略放心。
“爹爹,查出来了吗?”谢凌云直接问道。
薛氏也看向丈夫。
迎着妻女期盼的目光,谢律有点不自在,他自行坐了,轻声道:“我正要说这件事呢,阿芸,你先出去。”
谢凌云摇头:“爹爹,我想知道是谁。”
薛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并未反对。
谢律寻思着也不差她一个,就没再隐瞒:“是冯姨娘。”接着,他简单说了冯姨娘托人买药、命人下药的始末,感叹道:“还好,你只喝了一点。”
现在想起来,他还后怕。若是琬琬真的喝完了,那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像岳姨娘那样,先失去孩子,再郁郁而终?还好还好,这个孩子是有福气的,琬琬也是有福气的。
薛氏神色淡然,对这过程她并不关心,只问了一句:“相公打算怎么处置冯姨娘?”
谢凌云也很好奇这一点。
“我是这么想的。”谢律放下茶杯,跟妻子商量,“早年冯姨娘不是跟岳姨娘交好吗……”
谢凌云接道:“爹爹是打算让冯姨娘去陪岳姨娘?”
谢律一噎:“不是,阿芸,你不要胡说,我是说当年她们两个情同姐妹,岳姨娘信佛,不如就教冯姨娘代她侍奉佛祖。琬琬觉得怎样?”
他想此事可大可小,他如果含糊带过,也不是不行。可他不能保证冯姨娘不会再动手脚。这回没事,是万幸,下一回呢?他不敢拿琬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冒险。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