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萱儿方才做了个梦。”谢萱奶声奶气,神情却十分郑重。
“哦?”
“萱儿梦到,哥哥读书中了状元,咱们还去了京城呢……”
回京城是谢律这几年来最想做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小小年纪,也知道什么是状元?”
“读书好,文章做的好,就能中状元,当大官!”谢萱仰着脸,继而又怯怯地道,“父亲,哥哥能中状元吧?”
谢律笑了一笑,心说童言童语,倒也质朴可爱。
谢萱又道:“父亲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肯定能中状元。”
谢律心里一动,在家的时候?看来,是时候给信儿找一个正式的夫子了。
“萱儿也想读书呢。”谢萱忽然说道。
谢律笑了:“你又不考状元,读什么书?”
是啊,她又不考状元,读什么书?谢萱心中酸涩,她努力睁大眼睛,生怕眼泪掉下来,口中说道:“读书使人明理。”
她不。
女儿倔强而认真的样子,惹人怜爱。谢律笑道:“好,也给你找个女夫子。”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谢萱心头巨石落地,她长长舒了口气,谁又比谁差到哪里去了?
给谢怀信找夫子是挺容易,很快就寻了一位姓吕的举人。这位吕夫子也曾入仕,但性情耿介,没几天就挂印离去,做了教书先生。谢家给的束脩丰厚,态度又诚恳,他便答应做谢怀信的开蒙夫子。
但谢萱的夫子就不大好找了。谢律请薛氏帮忙,他也不说是给谢萱找,只说先找着,给阿芸备着。
他们夫妻多年,他的心思,薛氏岂会看不出来?然而,他既然如此说了,薛氏便也就顺水推舟:“那我留意着就是了,阿芸还小呢,不急,慢慢找。要找个好点的。”
不过她心里清楚,她身为嫡母,庶女的教养问题,自然是要上心的。
谢律一噎,也不好再反口,只能一笑,说道:“先找着吧。”
薛氏应承下来,但很快,她就被其他事情分去了心神。
京城遥远,给京城各亲眷家的年礼都得提前备着。来往官员上下级的礼品,也该准备了。
只有谢凌云不大明白,她才一岁,就要请师父了么?
上辈子,她六岁才开始习武啊。
官家小姐果真与江湖中人不同。
看来,她得再努力一些了。赶紧长大,赶紧习武。
于是,刘妈妈发现,芸姑娘吃的似乎有点多。
谢怀礼诧异地看着妹妹,不免怀疑方才只是他的错觉:“那就先歇一歇?或者我背你?”他有些懊悔:“早知道该乘车来的。我背你吧。”
“歇一歇就好啦。”谢凌云忙道。笑话,她哪能让他背?他高而清瘦,白白净净,又是读书人的模样。兴许他还没她力气大呢!
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谢怀礼摸摸妹妹的发顶,笑道:“哥哥在京时常跟着舅舅练武,力气大着呢,背得动你。”
“练武?”谢凌云眼睛一亮,“哥哥会武功么?是哪门哪派?学的是什么功夫?”怎么察觉不到他身上的内力?
妹妹眼中似乎有璀璨的星光,谢怀礼不知她因何而激动,微微一笑:“什么门派?就是跟着舅舅学点骑射本事,力气比常人大些罢了。说起来,我记得有一年,舅舅给你送了马匹和弓箭是不是?”
“啊。”谢凌云不无失望,“有呢,有送马驹和弓箭。”
是自己忘形了。她早就知道大齐不同于大兴,并不推崇武艺。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毁尽武术典籍,屠尽江湖中人了吧?总归还会有学武之人的。
听出了妹妹话语中的失望,谢怀礼笑容收敛:“怎么了?”
他妹妹秀气的眉毛皱的紧紧的,问道:“哥哥,你说学好了武功能飞檐走壁吗?能有高深内力吗?灌真气于外物,飞花拈叶伤人?”
谢怀礼一愣,继而失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飞檐走壁?我听说有奇人异士,可以借助绳索,攀缘城墙。飞花拈叶伤人?”他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谢凌云默默叹了口气,在京城的谢怀礼也没见过。她心说,没关系。等长大了,她自己去寻找江湖。
歇了一会儿,谢凌云就提议动身。
“真的不用背你么?”谢怀礼询问,确定她确实不需要帮助,才放弃了背她的想法。他想,走走歇歇,应该无碍。——看得出来,他的妹妹身体很好。
兄妹俩相偕而行,路上,谢怀礼问起一些风俗人情,谢凌云拣知道的说。两人相处愉快,直到未时三刻才回还。
然而这愉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刚一回府,就有下人告诉他们,来客人了。
谢凌云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是陈家少爷和姑娘。”
想起在陈家的经历,谢凌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我去找阿娘。”想了想,她又犹豫了,陈家女眷此刻多半是在阿娘那里。她现下过去,岂不正好撞见?
谢怀礼奇道:“哪个陈家?”怎么瞧着妹妹很不高兴的样子?
“刚从京城回来,前太子太傅家。”
谢怀礼了然:“原来是他家。”陈谢两家在京城时,就有来往。如今同在绥阳,走动多些,也属正常。
有女客在,他不便前往。而谢凌云不管是否愿意,都是要回母亲院子的。她先换了衣衫,才去见母亲。
陈清和陈溪在薛氏的房中,姐妹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