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则没这么好心情,他在发呆。
他的物资没了。发生变故的时候还记着拖物资,结被弃车跑掉的鬼魂挤在桥中间动弹不得。
王玲英救了他,他惦记板车,跑到崖边看,被王玲英拽住脚。
拉起一个王玲英,仁至义尽,却又坚持下来,救上一个老陈。得不偿失。
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陈哪头都插不进去,三个小鬼混乱中配合得不错,但一到和平局面,就不会相处似的,各自沉浸各自的小世界——仿佛他是这个小团体的粘合剂。
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谁也不对他的感激涕零上心。
他瞅准一个瘦小鬼,把他屁股下的石头抢过来,打算擦干净请救命恩人坐。
一块不够,要三块。他驰目找能充坐具的东西,倏忽对上一双眼睛,红的,和白天那种凶魂一样。
“又、又来了!”老陈下意识叫喊。
他这一嗓子出来,四打之内,新魂们进入警备状态。
沈奥欣糊里糊涂地扫眼四周,都是新魂、警察,哪有凶魂?
王玲英看着躲自己身后,怎么藏不住的胖子,无语道:“出现幻觉了吧?您睁大眼睛再瞧瞧。”
“幻觉?”老陈重复,再看一眼,没有红眼睛,倒是一个平头警察看这边。
他心肝一抖,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住,我看错了。”
“你有毛病吧!”
“吓鬼好玩?”
周遭新魂抱怨,老陈缩成一个球。
平头警察走过来:“嚷什么嚷?要把凶魂再招来吗,谁先开始的?”
一根根指头指向老陈。
老陈从王玲英身后转出来,自辩道:“警察同志,误会啊,您听我解释!我刚才花了眼,看见一双红眼……”
军刀抵在老陈脖子上,咚地,脑袋落地。
突来的变故惊醒沈奥欣,她看见老陈直挺挺倒下去,王玲英在后方,被兜头喷了一脸血。不知是不是冷的,肉眼可见地浇凉王玲英的神色。
*
平头被抓了起来。
警察不忍,押着平头问:“副队,要……”做抹脖的手势。
平头不仅是经验欠缺但有能力的警察,有用之魂,和那些新魂不一样,还是他们兄弟。副队低声说:“不必,他体质好,能撑一撑。带到菇潭,说不定能净化。”
听到“菇潭”,平头剧烈颤抖,要挣脱同事束缚。
副队制住他,把他五花大绑捆在板车上,又从附近死魂身上撕下布条,堵住他的嘴。
失去物资的新魂中,有八个相对身强体壮的受命看管平头,但更多的无所事事。
叶澜同样。
副队让他们帮忙拉物资,一只鬼问:“那我们的点数……”
沈奥欣看过去,那鬼站在坠桥青年身旁。
“点数?一直强调物资重要,你们把要命的东西丢了,还想从做得好的分一杯羹?”副队笑得温和而讽刺。
“你既然这么想要点数,就来前面开路吧。”
“我……”
“还有谁有异议?”
坠桥青年转着眼珠打量物资车,看到某辆车前的沈奥欣,停了一下。
沈奥欣避开他视线。
青年笑,还有个残疾鬼。
美名开路,其实是做诱饵,随时被放弃。富贵险中求,现在不是惜命的时候,叶澜举起手。
“我愿意开路。”
“我也愿意。”坠桥青年自告奋勇。
副队抓了几个诱饵上前,传话下去:“出山谷往北十七里,有座荒村,我们和领队在那汇合。”
平头禁不住颤抖一下,慌张卷土重来,吞噬了他。领队……领队那一批,伤亡也惨重吧……彼岸不要无用的东西,出现这样失误,他这种底层公民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领队和副队,处罚也就仅轻一点。
为大家好,为大家好!不如一起——
副队说:“注意保持警惕,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