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过三十出头,眉目端正儒雅,眼里却带了隐隐的急切之色:“你们家老爷可起了?”

“回大爷的话,老爷起了,正陪着那位爷用早饭呢老爷特意留了话,叫您千万不可因年岁而对那位爷心生轻视,说这来的是位祖宗,能要命也能救命的……”

“都在那位爷下头做了这么久的事儿了,哪还敢心生轻视?”来人苦笑一声,拢了拢披风便快步朝里头走去。苏州几百年来都是织造重地,这次的缂丝也是多半儿压在了他身上,紧赶慢赶才总算是迎了过来,却也错过了头天的接风宴,硬生生给耽搁到了第二日才来拜见。只望那位爷能是个宽仁大度的,千万别因此心生不满才是。

穿过后院回廊,又过了三道拱门,便到了堂屋的外头。曹寅听着下人传报便迎了出来,一见着外头来人,便忙快步迎了过去:“旭东,四阿哥也在里头爷叫咱别当着人家叫,你进去便按着寻常法子拜见也就是了,回头儿我再找机会给你引荐。”

“好,我们快些进去。”李煦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块儿进了堂屋,便一眼见着了桌旁坐着的那两位小阿哥。一个眉目精致面色清冷,周身气势沉静不怒自威,明明年纪尚小,却已叫人不由生出些小心跟敬畏来。另一个却是生得清秀柔和天生含笑,正探身给边儿上的兄弟夹着什么菜,忽然拉着他小声嘀咕了两句,那清冷的少年眼里的光芒便柔和了下来,唇边也泛起了些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李煦茫然地眨了眨眼,只觉着这两位小阿哥哪一个都不是凡类,说哪个是“那位爷”都准有人信,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候。曹寅扯了他一把,快步上前俯首见礼,又朗声道:“臣妻兄、苏州织造李煦,见过二位阿哥!”

爱新觉罗家家教,有哥哥在一般用不着弟弟说话。胤祺冲着他淡淡笑了笑便继续专心用饭,偶尔夹两筷子觉着滋味好的塞进自家四哥的碗里,竟像是全然不在意面前这人的来头一般。胤禛心里已大概清楚这人也是奔着自个儿这个弟弟来的,可胤祺打定了主意不招呼,他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顶了上来,略一抬手作势虚扶,微缓了声音道:“李大人一路辛苦,免礼吧。”

李煦忙俯身连道不敢,暗自揣摩着这一位开口的阿哥,却依然不敢肯定究竟是不是传说中总管织造府的那一位顶头上司。胤祺瞅着他纠结忐忑的模样,却也是忍不住轻笑摇头,暗道这一个两个的不愧都是官场的人精儿,这么挖坑竟也终究没掉进套里去:“李大人可用过早饭了没有?不妨坐下一块儿吃些,有什么事儿填饱了肚子再说也不迟。”

总算听着了句还算明显的暗示,李煦却也是终于松了口气,神色也自如了不少,恭敬地应了一声才跟着曹寅一块儿入座。小心翼翼地陪着这两位小阿哥用过了早饭,瞄着那一位瞅着好脾气又面善的小主子,心里头也终于暗暗落了定不论怎么说,可算是没赶上那位看着就不好伺候的冷面阿哥,若是跟着那么一位冰块儿似的主儿办差,可也有他们好受的了。

用完了早饭,曹寅便会意地派了下人陪四阿哥去江宁城里头转转,又将胤祺给迎进了书房里头。这一回胤祺倒是早做好了准备,淡定地望着第二个人拍了袖子利落的跪在自个儿面前请安,总算是没再被吓得倒跳出去,含笑将李煦扶了起来:“都是为朝廷分忧的,用不着这般多礼先前单曹大人一个的时候没来得及说,你们虽算是我的门人,可也该知道,我是个只知道为皇阿玛办事儿的,你们也同样该是一门心思为皇阿玛做事儿才对。有什么旁的不该动的心思,我没有,你们也永远不要有,明白吗?”

他知道自个儿面相生得柔和,再怎么作出那严厉的样子也不如自家四哥一瞪眼睛管用,索性也不再顽抗,只依旧温声含笑眸色淡淡,语气却隐隐透出些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下头跪着的两人却也是暗自心惊,忙一头磕在地上,口中连道着不敢,生怕沾上这碰一碰就能要了人性命的天大罪名。

李煦心知这话儿多半还是说给自个儿听的,忙上前跪了一步,又俯下身诚声道:“五爷不知我们几个本就是万岁爷亲自挑选出来,替万岁爷看着这大江南的……因为是为万岁爷办事儿,所以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从不敢行那结党营私的苟且之事,生怕辜负了万岁爷的隆恩。可万岁爷毕竟心怀天下,不能老盯着江南这一个地方,还是自打爷接手了织造府,我们才总算有了行事儿的准绳,也有了主心骨。想来也正是因着爷这样的心性,万岁爷才能将这个差事交在您的手里……”

“好啦,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用不着这般战战兢兢的。”胤祺自然听得懂他话中之意,轻笑着温声打断了不叫他再说下去,起身略略虚扶,示意两人各自落座:“今儿你们两位既已齐了,咱们就好好商量商量这缂丝的事儿……”

这件事从头到尾几乎就是这三个人一手操办的,如今交代起来却也是简洁明了,从不需半句废话。胤祺多半时候是在听两人汇报如今的情形,偶尔问上一两句,却每每犀利精准得叫两人心中暗惊,不得不打叠起十分的精神来回应,生怕出了什么疏漏错处。

大致对眼下的情形了解了一遍,胤祺的心里却也已有了些大致的把握。缂丝的工艺本就是极难学会的,又是轻易不外传的看家本领,所以那些个流民所从事的大都是养蚕缫丝


状态提示:第96章 误会--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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