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玫想起大姐殷素琳嫁给陈阁老之子时,那荣耀风光仿佛还在眼前。而三姐的夫家虽是商贾出身,可表哥杨济麟那是有功名的,年纪轻轻地便封了翰林院检讨一职,日后在官场上有爹爹和陈阁老照应着,必然也是有大出息的。
只有自己……家中兄长姐妹五人,只有她是庶出,虽则爹爹一视同仁,夫人心地亦是良善,家中从未有人因她是庶出而苛待于她,可正是如此,到了婚嫁之时,才更为难过。
大姐和三姐的好前程已在眼前,而衔蝉排行老幺,爹爹和夫人又向来最是疼她,将来也必不会委屈了她。可自己呢?远嫁无依无靠的她心中害怕,低嫁呢,若是遇着个有本事待她好的尚可,若遇着个没本事又苛待她的,这辈子可怎生得过?
周姨娘见女儿蹙眉不语似有愁容,便接着软声道:“杨家那公子你是见着的,斯文儒雅一表人才,在外,有功名傍身,在内,有家财万贯,更重要的是,你三姐姐做他的正室,只要你拢住了你三姐,便无人会为难于你,一辈子锦衣得穿,佳肴得尝,无忧无虑,比什么不好?将来若能再生个儿子,好生培养,你老了也有依靠。”
殷素玫抬眼看了看周姨娘,仍是摇头,有些欲哭的样子,道:“不,娘,我不想做妾。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三姐一向待我不薄,我却要去和她分一个男人,我心里膈应得慌,我们是亲姐妹啊。”
“傻丫头,什么叫分一个男人?那叫共侍一夫。自古便有娥皇女英传为佳话,你与她怎么就不能了?即便你不去,那杨公子难道一辈子就守着你三姐一人,再不娶偏房了?像你爹爹这般身在官场却洁身自好的男人,那是少之又少的。与其便宜旁人,何不便宜自家姐妹?最关键的是,那杨公子在我们府上住过一年,品性老爷和夫人都很赞赏,那必是真正好的,跟着这样的男人,便是做妾,也不会委屈了你。”周姨娘劝道。
殷素玫伏在枕上哭,周姨娘见状,忍不住也落下泪来,轻声道:“姐妹几人,要说容貌,你最出挑。心又善,手又巧,若非托生在我肚中,便是多好的姻缘都配得上。总是为娘的耽误了你。”
殷素玫闻言,又觉自己不孝,转身伏在周姨娘怀中道:“娘,您别这么说,是女儿不懂事,惹您伤心了。”
母女俩正相顾伤怀,耳边响起叩门声,丫鬟惠心在外面道:“姨娘,夫人喊您过去一起用早饭,说一会儿吴掌柜过来,要盘账。”
周姨娘闻言,宽慰女儿一番,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