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索性站起来:“你们慢慢聊,我好像有点感冒,先上去洗漱睡了。”
顾静影想到什么,抬腕看一眼表,跟着站起来:“时间确实不早了,爸你们先聊着,我上楼把小鱼儿叫下来,他玩了好久电脑。”
说着,她扯着顾沉衣袖一起上楼。
越过二楼转角,两人默契地停在墙上偌大的全家福下。
顾静影敛了神色,问:“你为什么要参与康元lbo,你知道覃赟已经淌了这滩浑水,你为什么还要再淌一次?”
“况且,对于泛娱圈来说,咿呀还是新锐……成功了有人说靠资本上位,没成功人家把你列入空壳公司行列……有必要?慢慢发展不好?”
“这全家福很快要换新了。”徐徐收回视线,顾沉漫不经心打了一个哈欠,“有必要。”
走廊灯光在棕色木地板上散出一个棱角,把站在端点上那道身影拉得更加颀长。他眼眸深邃,慵懒环胸的姿态将气场自然而然倾泻出来。
什么时候,自己面瘫小可爱的弟弟,变成了这只面瘫大腹黑?
顾静影淡淡收回视线:“当初遇人不淑是我的问题,我并不想你参与太多,康元的杠杆倍数不小,你应该理智一点……”
“你以为陶冶真的有胆量去找人动二复?”顾沉突然打断。
猜到什么,顾静影不敢细想:“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慢条斯理重复一遍,顾沉轻笑,笑意不达眼底:“余康当初那么对你,出轨不说,还特么家暴!离了婚也不安分,要不是小鱼儿不理他,他估计都能把自己亲儿子当枪使……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把手伸到苒苒头上。”
顾静影抿唇。
“总之,姐,你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
先前一瞬释放的戾气收得一干二净,顾沉恢复了云淡风轻脸,道:“我现在已经足够忍耐,足够理智了。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还没有身败名裂?”
一段陷于泥沼的婚姻把顾静影磨得精疲力竭。
她无法否认顾沉的正确性,也无法否认君子报仇不怕晚的谨慎布局。她尚未在脑海里组织好措辞,便听到弟弟熟悉的嗓音接着传进耳里……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他想要黎明的曙光,我就给他一盏将尽的烛火。”
“他自己作的恶要自己收,”顾沉下颚绷得很紧,俊颜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我只是顺便帮你拿回那些年积蓄的投资收益而已。”
被逗得“噗嗤”一声,顾静影一拳捶在他胸口:“那我岂不是还要说谢谢?臭小子。”
“你轻点,别把你宠儿打痛了!”顾沉捂着心口作吃疼状。
顾静影蹙眉:“二爷?我打的是你,关你女朋友什么事儿?”
站直身子手指心口,顾沉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她在我心里!”
顾静影微笑:“信不信我把你小时候丑照拿给她看?”
顾沉嘴角掀起相同的弧度:“你敢!”
“……”
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好好说话了,顾静影和顾沉聊了挺久。
开始姐弟俩还说着正经事儿。末了,话题已经在“二爷初出茅庐那些年糗事大集合”上回不来了。
作为感谢,顾沉在临进卧室前老成地祝福:“早点结婚,结婚后自己学着把重心转到家庭上去,少缠着我家苒苒听到没有?”
顾静影:“……”
“你说我家苒苒从来不愿意跟着网站热题材走,能闹腾。其实,你自己不也是这样!”顾沉嗤,“所有人都知道覃赟多喜欢你,就你一个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顾静影不认:“他明明是闷骚,说得很少——”
“《宦杀》第53章最后两段。”
语罢,顾沉又打一个哈欠道声“晚安”,翩翩然进了卧室。留下顾静影这个编辑打开手机app翻书架置顶。
看到《宦杀》,翻到53章,最后两段。
“随着马车‘咔哒’‘咔哒’踏在石板路上,老洛将皇城的暮色繁华,风风雨雨,尽数收入眸底。”
“他始终相信,一个人的眼神有真有假,也有两种一旦出现就无法遮掩的东西。第一种,叫贪-欲,第二种,叫爱意。”
一个人的眼神有真有假,也有两种一旦出现就无法遮掩的东西。
第一种,叫贪-欲。第二种,叫爱意。
顾静影正思忖,一弯手臂从后揽过她纤细的身板:“我答应了爸今晚留在这儿睡,不用叫鱼儿了。”
低沉的嗓音撩得她耳根一烫,嗔道:“你叫谁爸呢?脸真大!”
搂着她往她的房间迈步,覃赟一边走,一边回:“老婆的爸爸不叫爸爸叫什么?”
“咔哒”关门,他倏地将她反压在门板,薄-唇衔住她敏-感的耳垂,温-热的鼻-息与她的发丝互相纠缠。
“你说对吗?”覃赟的嗓音又低又醇,宛得好似从心尖唤出来,“覃太太……”
………
顾静影睡得熟,覃赟半夜起床给隔壁的小鱼儿盖了被子。
月色隐,别墅群灌木丛间的昆虫三三两两叫。
有的叫得缱绻,有的叫得烦乱。
有的一夜未睡,有的一夜失眠。
………
没有纪苒柚在身边,顾沉回归了自持克制的本色。
即便昨晚咳嗽打喷嚏翻来覆去没睡好,他第二天仍旧起得很早,跑完步冲完澡下楼,一路迎着顾妈妈复杂的眼神落座。
“妈你怎么这么看我?爸在你右边。”顾沉喝了口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