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没想到自己竟然直接被带到了客房里。
她迟疑了,推门就想跑。
一双长臂不知从哪里伸了出来,她只听到门板发出一阵颤鸣,而后自己就被禁锢在了门板和“陆先生”的胸膛之间。
还未来得及开口,唇就被带着浓烈酒气的男人堵住。
她晕晕沉沉,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他低声呢喃:苏丫头,好久不见了。
这一夜,她总算知道什么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清晨,她醒来,蜷缩在床上看着侧颜动人的男人,仍还有些混沌的眸子瞬间就瞪大了。
昨夜,男人将她打横抱起的时候她就认出他了。
是陆兆北,她儿时最好的玩伴,相伴七年的邻家哥哥,暗恋十七年的良人。
这一刻,天知道她有多感激自己在十年前想方设法地活下去,哪怕是做了她曾经最不齿的舞女。
她知道,活着,就有希望;
活着,就能再见陆兆北。
……
砰——
有什么重物坠地。
苏言回过神来便看到男人已经穿戴完毕,目光…轻蔑地看着她。
而地板上,是他扔下的五十条大黄鱼。
每一条都闪着夺目的金灿光芒。
苏言蹙眉,“南烛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兆北,字南烛,苏言自小就喊他南烛哥哥。
男人冷笑着捏住她的下巴,那力度大得恨不能将她的下颚骨都要捏碎。
这还不够,苏言很快就听到了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现在我该叫你烛影吧?你在害死了我陆家上上下下数十条人命后是怎么心安理得还喊我‘南烛哥哥’?”
“什么?陆爷爷陆奶奶陆伯父陆伯母和兆南哥哥去世了?”苏言问出这句话时,声线都是颤抖着的,她以为…他们只是一夜之间举家搬走了。
“还在装?”陆兆北五指收紧,眸底血红翻腾,“一直以来,只有你知道兆南在为孙大帅设计新式武器,而我在暗中宣扬孙大帅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的思想。如果不是你出卖了我们兄弟俩,方天啸的人怎么会知道?七年前那一夜若不是我在报社连夜印发支持孙大帅、打倒方大帅的宣传纸而耽误了回家的时间,我也逃不掉!”
天知道他躲在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垃圾场里亲眼看着那些人举着火把、拿着短枪干掉至亲时的感觉。
他还亲口听到那些人在说:“多亏了棚户区那丫头的情报,这次咱们要发财了!”
那一刻,他真恨不得冲过去和家人一同死去。
可他知道他不能。
活着,要报仇!
活着,要完成弟弟陆兆南未完成的事业。
“我没有啊!我那么爱你,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就算是有人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她也断然不会出卖陆家兄弟的啊!
他们相识于幼时,她一直都很崇拜心系苍生的陆兆北兄弟。
她觉得他们是这个民族的希望。
“呵——”陆兆北冷笑,“如果不是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和我们家交好的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死了,只有你…只有你苏大小姐,还能摇身一变成为百乐门的大明星,过得风生水起啊!”
过得风生水起?
苏言苦笑,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她风生水起?
呵——
他永远不知道她为了活着,为了活着再见到他,付出了多少代价。
她仰着头看着他,眉目那么熟悉,眼神却那么陌生,“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为什么昨晚要救我?”
“救你!?我只是想尝尝百乐门台柱子的滋味罢了。五十条大黄鱼买你一夜,银货两讫!!!”
轰——
苏言的脑袋里忽然传出一阵被震碎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