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忧努力做到端庄而妥帖,“苏大将军劳苦功高,实在不必行如此大礼。”
“臣哪里称得上劳苦功高?”苏正楠微笑,“臣所有的功劳与荣耀,皆来自陛下的恩赐,万不敢自专。”
奉承话人人都会说,要说得动听可不容易,苏正楠的话哪怕算不上动听,至少不难听。江莫忧站定了看他,仿佛想在他那张英挺的老脸上凿出个孔来,看看里头藏着什么心事。
她终究什么也没瞧出来,只能露出和善的笑容,“将军真乃忠诚人也。”不待苏正楠答话,她又问,“令公子还好吗?”
苏正楠知道她说的哪一个,笑意更深,“承蒙皇后娘娘关怀,无袍与蒙芭拉公主相处甚是融洽,两人情深意笃,预计不日就将完婚。”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江莫忧真是由衷地高兴,并且隐隐有一丝骄傲,这一对新人还是她撮合的呢!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亲自去喝一杯喜酒,好在也不急,他俩总不可能在边关过一辈子,总有回来的时候,到时可得好好讹一笔!
“可不是,如今她哥哥又登上王座,更是双喜临门!虽说不管怎样她都是公主,可有了这一层姻亲关系,到底助力许多……”苏正楠仿佛觉得自己说得过多了,抱歉地笑笑,“臣还要回家中探视,就先告退了。”
苏无衣亲切地贴近他,“父亲,我送您出去。”临走之时,她若无其事地回头,那诡异的一瞥叫江莫忧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江莫忧定一定神,在心底里宽慰自己:凭苏无衣家世怎么风光,她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再厉害也有限。反正成桓现在的心稳稳地扎根在这里,况且经过先头那些风波,更是稳若磐石,苏无衣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奈何。
成桓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异状的,江莫忧已记不得了。她只是看着成桓的脸孔一天天白下去,身子逐渐消瘦,成日食欲不振,睡觉也辗转难眠。成桓推说自己没事,让她不必担心,江莫忧也以为他只是处理政事疲累了,直到那一天——他吐了血。
江莫忧看着雪白的手绢里那红糊糊的一团,几乎心惊肉跳,听闻少年吐血是早亡之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江莫忧试图将坐在地上的成桓搀起,声音颤抖得像变了音的唢呐,“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了?”
“我没事……”成桓挣开她的手,强打起精神,试图自己爬起来。
他没有成功,而是倒在地上。
这一回可由不得他了,成桓无奈地躺到病床上。太医走马灯似的、一拨一拨地往来,却俱是摇头,没有一个能提出有用的建议,连什么病也瞧不出来。
“都是些庸医,你们的医术都是跟驴子学的吗?”江莫忧愤怒地质问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牙齿格格作响,让那些人心惊胆战。
原来她也有叫人害怕的时候。江莫忧本来想撂几句狠话,转念一想也是无益,只好烦恼地摆了摆手,“都出去吧!”
众太医忙不迭地往外逃窜,没准还谢谢她的不杀之恩,江莫忧看着又好气又好笑。想到成桓,又不禁难过。她缓缓于床边坐下,温柔地执起成桓的手:“宫里的太医吃惯了公粮,都不中用,我们到外头请些有真材实料的过来。”
“我要死了,是吗?”成桓的脸色甚是不好,真像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江莫忧生气道:“胡说八道,你想我做寡妇吗?老娘正当青春貌美,我才不肯呢!”
然则成桓并没被这个严肃的笑话逗笑,只将一对秋星般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江莫忧叹了一口气,“这病来得蹊跷,可也未必没法子治,你想,连穿越这种离奇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呢?那些世外高人多半游移无踪,可手段非凡,远比宫里头这些禄蠹来得强,明儿我就托人往外头寻去……”
外间一个响快的声音道:“皇后娘娘不必费心了,咱们皇上这病啊,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治不好的!”苏无衣袅袅现身,她今日着意穿了一身颜色衣裳,妆容也修饰得无可挑剔,真称得上艳质非凡。
江莫忧见了她便皱眉,“你来做什么?”
“臣妾是皇上的妃妾,侍疾也是分内之事,怎么,娘娘认为臣妾不该来吗?”苏无衣见她色变,缓步上前,“娘娘切莫生气,臣妾不是来跟您怄气的,是来救皇上的。”
“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倒有法子?”江莫忧冷笑。
“太医们瞧不出来,只因他们只懂得药理,却不通晓毒理——陛下不是生病,是中了毒。”苏无衣一语道破天机。
“你又如何知晓?还大言不惭地说救人?”
“我当然知晓,并且也只有我能救他,因为——”苏无衣顿了一顿,“毒是我下的。”
下毒的人必定有解药,这是一条常识。江莫忧本想好好问一问她为何这么做,转念一想,眼下要紧的是救人,便沉住气道:“那你还耽搁什么?还不快拿出解药来!”
“娘娘糊涂,我又不是为了好玩,怎会如此轻而易举?我既然肯费这一番周折,自然有我的目的在里头。”苏无衣轻笑起来。
果然如此,就知道她不单纯。江莫忧咬牙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嘛——”苏无衣娇笑着走到成桓床前,躬身请命,“臣妾恳请陛下,任命臣妾长兄苏无裳为丞相。”
江莫忧厉声喝道:“大胆,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你不要知法犯法!”
“臣妾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