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枪响后,他们有什么动向?”早川又问。
“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很正常。”属下回答。
“很正常?一点惊吓和慌张都没有?”早川追根究底。
“是的,很正常。”属下回答。
“抓!”早川斩钉截铁的下令。
“啊?”属下愣了一愣。
“太正常反而说明不正常,这两个人,都得抓!”
“嗨!”
属下恍然大悟,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早川也站起身来,紧了紧腰带,然后戴上自己的小帽。
特高科,即是特务,也是军人,他们必须像狮子一样勇猛,还必须像狐狸一样狡猾。所以,任何行动,必须都有b计划。
这是东条桑给他们上课时反复强调的事。
抓人,是a计划,打草惊蛇,就是行动的b计划。
虽然蛇没惊,但是,一条不知道害怕的眼镜蛇,难道不是更可疑吗?
早川站起身,几个随从跟着他,快步的走了出去。
这次的两个怀疑对象,都是五个月前来到奉天,虽然和逃跑的那个时间上略有间隔,但前后相差不到三个星期,很符合统一行动的错峰安排。
既然这个逃跑的家伙已经被证明有问题,剩下的两个人出现问题的概率就很大了。
早川打算去那个报社伙计的家里去看看。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多钟,天已渐渐擦黑,早川领着属下来到了那个报社伙计的住处。
这是一个大杂院。
半开的四排房里,零零碎碎住了足足有三十几口人,那个半年前来到奉天的报社伙计就住在其中一间不到五平方的小屋里,这座小屋是用柴房改造的,早川派人打听过,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用每个月五十个铜子儿的价格租下来的。
可惜,日本人在这里不是官方身份,所以行动只能秘密进行,否则,今天也不会让那个家伙逃掉。
如果是在旅顺口,这个四合院早就被宪兵们围的水泄不通了,恐怕就连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但这是在沈阳,张学良的地盘,大部分情况,特高科在这里的行动,都不愿意开枪。
这才给了那个人逃跑的机会。
并且,今天下午的那次抓捕,已经给满铁附属地的治安官带来了很多麻烦。东北军北大营已经对满铁治安官提交了问询,虽然只是问询,但对治安官来讲,依然非常尴尬。
但是这回,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早川看到,那个年轻人正从院子里的压杆井里取水,他将水桶放在原地,开始用力的将铁杆下压,从而将地下水从地底挤出。
只见这家伙右臂只是轻轻一压,水就像喷泉一样从水管里喷涌而出,在月光中划出一道透亮的弧线,准确的落在了水桶里。
这种压杆井在北方农村是非常常见的取水装置,看上去很简单,但如果膀子上没几十斤力气,根本就无法压动铁杆。
看这家伙那举重若轻的样子,报社伙计?
呵呵。
早川笑了笑。
那年轻人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被包围,他打满水以后,提起水桶,走回了自己那间小屋子,就再也没有出来。
院子里另外几乎人家的油灯逐渐的熄灭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几户人家传来了奇怪的呻吟声,并且看样子,还有些互相竞争的意思。
柴房里的年轻人听着此起彼伏的呻吟,不由得露出苦笑。
为了省油,这时候的市民往往都是不到八点就熄灯,并且,除了创造人类,晚上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
可惜啊!我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
年轻人苦笑着,伸出了手。
他不知道,门外有一个日本人也伸出了手,然后,几个人慢慢的摸进了院子。
年轻人静静的听着窗外的动静。
他们终于动手了......
是的,自从隔壁屋换了新邻居,他就提高了警惕。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自己又没打算活着回去。
年轻人默默的计算着窗外轻微到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的握紧了手里的美式手雷。
砰!
门被踹开了!
紧接着,是一声震天怒吼:
“驱逐倭寇,复兴中华!”
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
在慷慨激越的口号声中,这座简陋的柴房,连同屋子里的四个人,被强烈的气浪炸成了碎片!
院子外的早川仟吉打了个寒颤。
他侧着头,问身边的人:
“他喊了一句什么?”
“好像是,驱逐倭寇,复兴中华。”身边的属下低头回答。
“他们还是放不下那可笑的自尊。”早川仟吉冷笑了一声。
虽然早川仟吉极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早川仟吉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是的,直觉告诉他,对手不同了。
这个对手,更铁血,更残酷,意志也更为坚决!
不同于党调科,这是一个更为强大的组织!
“走,我们去看看下一个。”
早川仟吉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领着属下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与此同时,这声惊天巨响也让整个城南一片震荡,即使身在城西的耿朝忠,也侧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是美式手雷的爆炸声。”他掉转头,对坐在床上的邹正说道,接近着,耿朝忠又补充道:
“跟你身上的那颗应该是同一种。”
不需要解释,邹正的脸已经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