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姐,自从上海一别后,您的一颦一笑仿佛还在昨日,您动人的歌声仿佛还在耳边,能在这里重新遇到您,实在是让人太开心啦!”
池内笑容满面的将这位略施粉黛,秀发轻卷的美貌女子迎进了屋里。
“池内君,您太客气了,您的气质和风度,也让人印象深刻呢。”
袁小姐拢了拢头上的玻璃菱纱,迈着慵懒轻柔的步子,慢慢的走进了池内的屋子。
池内死死的盯着女子白色雪纺绸纱裙下优雅的身段,的脸上露出了迷醉的表情——这名女子,符合他心目中一切美的定义,更重要的是,这名女子,还是他在上海和南京最完美的搭档和合作伙伴。
虽然,池内并不能确认她的真实身份,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两人都是为大日本帝国在远东的情报机构服务的。
而这,就足够了。
有谁能拒绝如此美丽的搭档呢?更何况,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还是上海刚刚蹿红的歌星,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
袁小姐打量着屋子里简陋的陈设,惋惜的感叹道:
“池内君,您在南京的住处和上海比起来可是差的太远了,您为帝国的事业苦心孤诣,可真是让丽香钦佩。”
“不敢,不敢,”池内鞠了一躬,脸色也严肃起来,“丽香小姐来这里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任务吧!”
“当然,”袁小姐笑靥如花,拿起手中精巧的坤包,开始在里面摸索,“任务都在这里了。”
丽香小姐从坤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微笑着递了过来,池内刚要伸手接过,信封下突然亮光一闪,池内笑盈盈的脸突然僵住了。
信封掉落在地下,他的双手伸了回去,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正从他的指缝里汩汩流出......
“今天我过来,是想告诉您,”美丽的小姐惋惜的将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放回了自己的坤包,“您太不小心了,我的任务,就是将您的魂魄送回故国,故乡,会原谅您的一切错误.......”
袁小姐转过身,丝毫不理会身后正在缓缓倒下的池内保雄,推开门,轻轻的离开了这所屋子。
......
翌日清晨。
一楼房间里刚刚睡醒的一对情侣,正在进行着例行的晨练,年轻的女子,正仰着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上那逐渐扩散的一摊殷红,似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一滴鲜血掉在了男子的背上,凄厉的尖叫,才响彻了这个汉江路旁简陋的筒子楼......
周围的巡警很快找了过来——事实上,巡警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对附近的街区进行了排查,距离到达这所筒子楼,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电话很快打到了鼓楼区警所,耿朝忠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个让所有人感到震撼的消息。
这家伙,竟然真的被灭口了!
耿朝忠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池内保雄坚决不走,那说明在南京他一定还有着别的情报途径和合作对象,这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事情,关键就是,这些人,会不会容忍池内保雄这样一个已经暴露的家伙?
现在清楚了,池内保雄的同伙不会容忍......
好在,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昨天晚上传回来的消息表明,孔德林已经是瓮中之鳖。
耿朝忠打了个哈欠,两天两宿没睡好,一会儿还得去现场看看这个死鬼池内保雄,真的是让人无奈啊!
站起身,刚要动身出发,电话铃再次响起,耿朝忠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郝可夫兴奋的声音:
“老方,抓住了!那家伙从大船上偷了一个木筏,趁着夜色向下飘,我们堵了一晚上,终于在今天早上把他堵在了大河口镇!
那家伙,就跟个鬼似的,哈哈!”
“好,带回来!这边也有了结果,那个池内保雄,死了!”耿朝忠也介绍着南京的情况。
“死了?”话筒里传来了惊讶的声音。
“是的,被灭口了!话不多说,你回来再说!”耿朝忠挂断了电话。
耿朝忠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迅速赶往了汉江路。
汉江路筒子楼。
耿朝忠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捂着喉咙,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板上的池内保雄。
池内保雄流出来的鲜血,顺着简陋的地板,一直渗透到了一楼的天花板。
具体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六点多。
根据街坊邻居和巡警提供的线索,当天晚上六点钟,有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进过这家筒子楼二楼,但很快就又出去了。
那个筒子楼里,住的都商和年轻人,环境一向都比较复杂,谁都没有在意那个女子的出没,甚至都没人能够确切的描述出那个女子的相貌。
所有人,都只能机械的重复着几个字:时髦,漂亮,斜戴着小礼帽,卷曲头发,容貌被薄纱掩盖。
然而,这些特征,几乎可以在南京和上海的任何一个名媛身上找到。
耿朝忠摸了摸脑门,很显然,那个神秘的女子,已经意识到了池内处境的危险,所以赶在自己抓获他之前,将池内灭口。
自己三点多布置下去任务,不到六点多钟,池内保雄的同伙就已经知道了池内的暴露,紧跟着就做了灭口的决定。这效率,比之巡警,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当然,这也实在没法求全责备,毕竟巡警是拿着画像找人的,被日本人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线索到此,已经完全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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