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重就轻从来都是高手,程东没吭声。
莫澜说:“我回来以后去公墓看过我妈妈。我不在的这几年好像一直有人去为她扫墓呢,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程东仰头喝酒:“我怎么会知道。”
“奇怪了,我家在南城又没什么像样的亲戚,难不成是医院的领导或者旧同事?也不会啊,当年我妈出事儿的时候他们可是一个个都生怕摘不清呢……”
“莫澜。”程东打断她,“你是不是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才非要跟医院作对?”
“没有啊,你觉得我像那样的人吗?”
程东无声地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她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当年她妈妈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过早尝尽人间冷暖,有时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莫澜只笑了笑:“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不明白。随你信不信吧,我不管代表谁打官司,都没有报复的意思。你不能理解法律的要义,可能就跟我不懂人体解剖是一个道理。我不强求你什么,但至少别把这些跟我妈妈的事儿混为一谈。当年的事我只替她不值,活着多好啊,什么事儿熬不过去呢,为什么要寻死?”
她喝光了瓶子里的酒,还觉得不过瘾,又扬手道:“老板,再来一瓶啤酒。”
程东看着她:“你不能再喝了。”
“谁说的,我这才刚开了个头,你让我喝尽兴了,否则不上不下的,回去又难受。”
想想她从十六岁开始肆意妄为,可真正放开怀抱好像都是在程东面前。他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呢,对她好的时候让她弥足深陷,对她不理不睬也让她不能自拔。或许是她从没真正走出来过吧,她这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程东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既然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留在这里也没意义。他起身去买单,老板娘还认得他,一努下巴:“新的女朋友啊?行了行了,那瓶酒不收你的。以后带她常来啊!”
程东笑了笑。也许莫澜变得太多,老板娘都认不出来了,其实他从来没带其他女孩子来这边吃过饭。
没变的人大概也只有他。
他付完钱要走,却见莫澜佝偻着身子伏在桌上,五官痛苦地拧到一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她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捂着胃,虽然挺难为情的,但还是不得不告诉他:“我……我胃疼。”
程东长长吁了口气,他刚才怎么说来着,这女人从来就不肯好好听他一句!
“起来。”他伸手拉她胳膊,“趁着还没疼到不能走,我送你到医院去。”
“我不要去医院。我就是吃多了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程东耐着性子说:“你能有点医学常识吗?要是肠胃炎,你趴在这儿变成灰也不会好的。”
莫澜快哭了:“谁要变成灰了,你别咒我行不行?我就趴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不要去医院,这点小毛病去什么医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