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秦云穆抱着昏睡不醒的秦良玉回帐篷。让人去找军医。打了盆热水,替她擦拭身上的脏污。
他半跪在床上,要解她的衣物。秦良玉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腕。
秦云穆看着他,视线不容反抗,“放手,我在替你清理伤口。”
秦良玉瞪着他,一动不动。
旁边的一个士兵看不过去,指着她的鼻子,“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将军亲自伺候你,还不乐意了。快把手给我松开,不然,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秦良玉置身事外,看不见他眼中明显的警告。盯着秦云穆,握着他的手不动。
秦云穆眉头紧皱,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不让他碰,但是触及他的视线,就知道他有难言之隐。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竖起毛的恶狼,他要是继续,恐怕会扑上来和他拼命。
就在两人对峙着的时候,游击拎着宋悝进来。把他往旁边一扔,抱着胳膊说,“老头儿,这可是本将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你要是不给本将军救活他,看我不一根一根的拔了你的胡子。”
“元帅说了,本将军要是找不到一个活人,就把我发配回临安。我可是当着全军的面下的军令状,你要是把本将军的救命稻草给弄没了,肯定会与你拼命。”
宋悝早就习惯他的脾性,放下药箱,小声嘀咕,“无礼小儿,无礼小儿……”
游击斜他一眼,抱着胳膊说,“快给看看他到底死没死?”
宋悝不看他,打开药箱,用白布浸了水,替秦良玉擦擦手臂。见秦云穆挡在前面,咳了一口老痰,“秦先锋,请您暂且让一让,让我替他瞧瞧。”
秦云穆看了眼秦良玉,掰开她的手指,走到旁边。
游击用胳膊捣了捣秦云穆,笑着问道:“你竟然被一个饿的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的‘尸体’给钳制住了。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吧。”
秦云穆斜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游击知晓他现在的脾性,玩笑只能开一句。再开下去,恐怕迎接他的就是岑亮的长矛。不再说话,盯着摇头晃脑的宋悝。
过了一会儿,宋悝终于松开了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游击揪着他的衣服,急忙问道:“老头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他到底怎么样了?”
宋悝用力拍掉他的手,他虽然不会一点儿武功,但是熟知人体上的穴位。他这么一拍。
游击毫无反抗能力,立马咬牙捂住手,龇牙咧嘴的在地上跳来跳去。
宋悝不理他,继续收拾东西。
游击见他这样,心里着急,又无可奈何。
“宋军医……”秦云穆喊了一声。
宋悝背起药箱,有了反应,说道:“死不了……”
游击愤怒:“臭老头,你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没有事儿,还故意不说,就是为了让他出糗。
宋悝瞪他一眼,对秦云穆说,“这丫头命大着呢,暂且死不了。让伙房熬碗白粥给她灌下去,明日就好了。”
“丫头?”秦云穆还未说话,游击喊道:“老头儿,你从哪里看出她是个丫头?明明就是个男人嘛。”
宋悝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声音,痴笑道:“……老眼昏花了,是个小子……”
游击切了一声,“臭老头,说你老,还不信。快帮我解开穴道,不然,本将军要了你的老命。”
宋悝不与他理论,走到他面前,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他立刻恢复正常,揉着麻痹的胳膊,皱眉看他。
宋悝边走边说,“先不要替她擦洗身体,等醒了以后,让人把她抬到老朽的药屋子里,得用我的药洗……”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本来就是在死人堆里□□的人,浑身脏的很不说,还带着一股恶臭。只在这儿躺了一会儿,营帐里就臭的不能闻。
秦云穆也明白眼前的情况,问道:“军中可还有空余的营帐?”
游击想了一会儿,说:“马棚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空的,前几天是送菜过来的村民临时住的,还没来得及收。”
秦云穆说,“让人去打扫一下,把他抬过去。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等醒过来,再让人抬到军医那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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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开回到军营,立刻把事情禀告赵睿广。说完以后,等他回复。
赵睿广披着外套坐在榻上看书,笑着道:“真让他找到了?”
何开脸上带着轻松,“是的,属下已与军医确认过,他只是受了皮外伤,暂时死不了。”
赵睿广放下书,“那便照本王之前说的做,把他提为先锋。军中无戏言,你一会儿便张贴告示。”
“是,”何开抱拳应下,“那朝廷那边要怎么交代?”
赵睿广翻了页书,“我自有考量,你依令行事。找个时间,把人带来给我看看。”
何开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退出帐外。
***
秦良玉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躺在牛棚旁边的营帐里,浑身滚烫,混乱不堪的记忆不停的浮现。
冲天的火光,周围人惊恐的叫喊,大刀落下,刺眼的血溅到她的脸上。血淋淋的断肢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罗玉琴脸上再不是之前的淡若宁静,转而变成惊恐万状。眼球凸起,紧盯着她。
她满头大汗,呼吸不畅,从梦中惊醒。盯着房顶,那双惊恐的眸子徘徊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天黑了,步履蹒跚的宋悝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