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一愣,营帐中所有的人视线都投在她身上。
咳嗽一声,起身走到沙盘边说,“回元帅,确实有一些。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睿广慢慢靠在椅背上,盯着她的视线看似没有变化。却让她后背发热,如被火烧。
身处冰火两重天之内,难受的紧。
“但说无妨。”赵睿广说。
秦良玉点了下头,抬手指着沙盘的某一处,说,“不知元帅可知这是何处?”
赵睿广看了一眼,眼神波动,“黑风崖。”
秦良玉说,“没错,正是黑风崖。”
她还未说完,在场的一个将领已经按耐不住,大喊一声道:“秦都尉,莫要再卖关子。在场的哪一个人不知此处是黑风崖口,你到底有何计策,还是快快说来。”
秦良玉对那人微微一笑,“将军,莫急。”
然后继续说道:“元帅,正如这位将军所说,无人不知这是黑风崖口。那就说明齐国领帅也必然知晓他们要是想攻下惠阳城,必须经过赵齐两国的交界处。当然,他必定早已猜到元帅派了重兵在这惠阳城上埋伏。这惠阳城易守难攻,他们若是强攻的话……必会耗费不少时日。”
她说的话掷地有声,让方才那个急性子的将领也安静下来。
一直皱着眉头,听她说话的游击,此时说道:“照你所说,这拓跋余必定也知晓他们若是冒然过这黑风崖的话,万一我们在此设下埋伏,他们可真就是由来无回了。拓跋余会为了这小小的惠阳城连自家性命也不顾了?”
秦良玉笑着说道:“齐国既然敢明目张胆的下战书,就是为了告诉在场的每一位人他们明日就要带兵攻城。可是至于那带兵的将领是不是真的拓跋余……游将军,可能保证?”
游击的眉宇皱的愈发厉害,觉得她说的有理,又觉得何处不对,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便摇头道:“当然不能,那拓跋余活的跟个泥鳅一样,我怎的能把住他的性子。”
秦良玉点头,“这就对了,兵法有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属下并不知晓。但是,属下知道,我若是拓跋余。定会冒这个风险,明日让人假扮他在城下宣战。然后带人从黑风寨过,因为此计是最为直接了当攻下惠阳城的法子。”
游击说,“这一切只能是你的猜测,你又如何能保证拓跋余会用此计?”
秦良玉说,“将军也说了,这惠阳城易守难攻。只要我军备足粮草,就算在此处带上半年都有余。拓跋余心高气傲,并不会让自己的手脚被托在此处。再说他带兵打仗从未输过,此时必定会冒这个风险。属下虽未读过多少兵书,但是也知战机是稍顺即失。拓跋余若是此时不冒这个风险,日后便再无机会。”
游击其实早就被她说服了,一直追问缘由,只是想套出她的话。如今已说道这个地步,哪有还不明白的道理。
秦良玉也知晓他的心思,不急于戳破,只等他自己哑口无言。只有这般才能压制住在场的将领,不会过多为难与她,也省了不少口舌。
一直不说话的赵睿广,突然问道:“既然你已说的这般详细,具体的对敌之策可还有了?”
秦良玉顿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位于黑风寨旁边的一个河口平原。地势宽广,前方便是穿流而过的淮江。
“元帅请看,此平原地势宽广,人烟稀少,背后又是高耸入云的黑风崖。若是能将拓跋余引入此地,属下虽不能保证让他有来无回,却能把他剥一层皮,抽一根筋下来。”
她说的这些话,一时掀起不小风浪。
拓跋余的本事他们都是知晓的,连赵睿广都不能保证一定会把他打败,她竟然信口开河的说,把他剥皮抽筋。
暂且不论她的官级职位,就是作战经验都比不上在场的任何一人。
何正卿他们暗自讨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连赵睿广看她的表情都比刚才变化的大,只见他把手放在桌面上,问道:“哦?那你如何能将他剥皮抽筋?”
虽说他问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但是秦良玉却从其中听出一丝笑意。不知是满意她说的对策,还是觉得她说的话甚为可笑。
她挺直身体,自信说道:“据属下所知,前些年这惠阳城曾遭遇过一场不小的水涝。虽然没有伤及城中百姓,却也毁了几十亩的良田。惠阳守城虽将此事禀报皇上,但是因为灾情甚小,被户部压了下来,只拨了些银两安抚百姓。”
“而刚上任的李将军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他不仅把赈灾银两发给百姓,还自掏腰包在这淮江的分流上建了个堤坝。不过,知晓此事的人甚少。如不是这惠阳百姓,恐怕无人知晓。”
赵睿广问,“李将军,可有此事?”
李力世答道,“禀元帅,确实如秦都尉所说。这平原之上确实有一堤坝,是末将当初为了治理洪水而建的。不过,规模很小,若不是秦将军提及连末将也忘了。”
赵睿广点了点头,让他归位,然后对秦良玉说,“你是想炸毁堤坝,用水淹拓跋余?”
秦良玉双眸闪着亮光,点头说道:“正是……齐国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对于水上功夫比不过我军将士。只需炸毁堤坝,便可束住拓跋余的手脚。任他再武功盖世,也难逃元帅掌心。”
计策已交代完毕,无人提出异议。
营帐里陷入一片死的寂静,只有高低起伏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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