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些诧异。
……
萧梦鸿进了顾家的客厅。
和从前一样的摆设,连过道角落里的那个落地大瓷瓶,也没挪动过它原本的位置。
顾太太一直没露面。
宪儿还不知道父亲去了战场的消息。天真地以为他只是和从前一样,不在家而已。因为自己母亲第一次来到了他从小长大的这个家里,快活的不行,拉着萧梦鸿去看了自己的房间,又开了父亲卧室的门让母亲看。
依旧是从前那张大床,铺着雪白的几乎看不到半点褶皱的被单。
空落落的。
……
天黑了下来。
萧梦鸿终于要回去了。
宪儿依依不舍地送萧梦鸿,到门厅时,顾太太忽然出来了,站在那里,微微扬着下巴,神情冷漠。
萧梦鸿停了下来,转过身,迟疑了下,朝顾太太点了点头。
顾太太让顾簪缨带宪儿上去后,走到萧梦鸿的边上,问道:“长钧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萧梦鸿摇了摇头。
顾太太眼睛里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很快又道:“他要是和你联系过,你要让我知道。”
“明白
。”萧梦鸿低声道。
顾太太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别怪我不让宪儿去你那里了。以后你想看他,自己过来。”
最后,她冷淡地道。
……
萧梦鸿回来时,路过了鲁朗宁夫妇的家。
鲁朗宁家里晚上有个聚会。过来的客人里,谈的除了局势,就是议论何时离开这里。
“萧小姐,上海已经被占了!日本人来势汹汹,以后怎么样,实在难料。像您这样的,为什么还不去美国?要趁早啊!现在走香港还来得及!我定了船票了。现在船票也是一票难求啊!您要是趁早做了决定,我们可以一道走的!”
一位学者手里夹了根香烟,吞云吐雾地说道。
鲁朗宁太太也在考虑回美国。但鲁朗宁先生没这个打算。他决意留下来,保证京华大学的正常运转。
“军人的天职是作战,我的职责便是教育。即便是战时,我也不能抛开我的职责。”
他说道。
……
萧梦鸿是在十点多回到自己住所的。
两家很近,她拒绝了那位热心的学者的相送,自己走了过来。
路灯也透着黯淡的有气没力的颜色。她快到家时,忽然闪烁几下,停了电。
四下黑了下来。
最近物价涨的极快,供电也变得不规律了。
一黑下来,边上那家常在晚上聚众熬夜打麻将的邻人家里就传出一阵嘈杂声,应该是被断电打扰了牌局。
萧梦鸿从包里摸出钥匙,开了院门。
因为时局不稳,田老妈子和儿子打算回老家。前几天结了工钱,已经走了。
珊瑚的孩子这两天发烧,今天请了假,也没来。
家里就她一个。
萧梦鸿进了屋。
房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着黑,沿着楼梯上去,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慢慢地摸索着朝床边走来时,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等站稳了脚,蹲下去摸了摸,摸出是一双鞋。
男人穿的靴,又大又沉。
她猛地抬头,借了从窗户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光线,终于辨出,床上仿佛躺了个人。
“是我。我刚回。”
那个黑影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