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习惯称呼那个与她相伴了月余的女灵为“琪”,虽然如今她已知道那是比南珂修为还高的大能。
环视四周,他们正在一个不大却布置雅致的房间里,不是之前那个房间。
琪和那个绑架犯都不在。
自己身体里已经没有其他生灵的气息了,却多了一股温暖的灵力,这股力量精粹而庞大,却又慵懒散漫,像极了它主人给人的感觉。
感受它缓缓融进自身经脉,她停滞许久的修为终于再一次出现提升了的迹象。
修为增加了,宫小蝉固然欢喜,但眼下这种迹象,也就意味着……
心情有些低落,抱着一丝希望,她问南珂:“他们呢?”
南珂拉开窗帷,推窗,凉薄的日光照进来。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草木的辛香随着晨风融进来,窗外群鸟啁啾。
他说:“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宫小蝉静了许久,久得足够新沏的君山银针氤氲出一片翠色,久得南珂以为她已经重新睡着,却忽然听到她问:“她走的时候,开心吗?”
斟茶的手顿住,南珂偏过头来。
她的脸落在床帏的阴影里,朦胧不清。看起来……似乎有些伤感。
“……她让我转告你,”他一本正经,“你这么笨,以后到了地下遇到打不过的,她允许你报她名号。”
“……我活着还有一堆用处,不急,再过几百年吧……”
“笨。”
“咦?”
“无论在哪里,你该报的都是为师名号。”
“……”她斜他一眼,倒回床上,“好累。”
“是灵力融合的副作用,好好睡吧。”
她闭上眼,过了会儿又睁开:“师父。”
“嗯?”
“你要一直待在这儿?”鄙视你的不自觉。
“名震天下的南珂真君在这里给你护法,心怀感激地睡吧。”
“……师父你脸皮好厚。”
“嗯。”
“……竟然承认了……”
隔着纱质床帏,她看着他:柔和日光落在他手边的骨瓷杯上,描摹出一片温润细腻,他握着瓷杯手指修长白皙。
他穿了一件淡蓝的文士长袍,白色床帏被风拂动,他袖口的梅花细痕便像漂浮在流云中。
这阵风有点冷,宫小蝉打了个颤,南珂起身,将窗关了半扇,回头看时小蝉已经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地看着他。
“睡吧,师父在这里。”
四周似乎变得安静,鸟雀鸣声远去。眼皮越来越重。
终于宫小蝉合上眼,沉沉睡去。
……
师徒两人没在失了主人的庭院久留,当天下午宫小蝉起榻后,他们便动身离开。
至于庭院里那些被掠来的女子,则交由九嶷弟子处理。
“特权该用时就要用。”某准掌门一脸理所当然,“这类事交由他们处理,于他们是锻炼,于我们是体面。”
“……”她默默记下师长的教诲。
南珂说他还有些事,两人就又在小镇多待了一天。
宫小蝉问南珂借钱,南珂直接给了几张大额银票,还有些好奇:“看中了什么?”
徒弟若有所思:“是有些东西……”
南珂没追问。
他前脚刚走,宫小蝉后脚就离了客栈。
次日中午,距离约定的出发时间已过去了一刻钟,宫小蝉还未从房内出来。
南珂过来敲门,门开了,他道:“怎么这么……”
他不说话了,盯着宫小蝉,像看一只直立行走的猪。
“嗯……”套着两个金镯子的手抬起来,宫小蝉摸摸头上五寸长的金步摇,“有点奇怪?我就是在犹豫要不要这么戴,所以才耽搁了……”
南珂沉默,他觉得眼睛有点疼,被自己徒弟那满头满身金光刺的。
“……你把银票全拿去买这些了?”
宫小蝉摸摸鼻子,金耳环摇摇晃晃:“也不全是……还买了一只狐狸。”
她转身回屋内,这一动,头上六只金步摇就跟着一起颤颤巍巍,手上金镯叮叮当当……
活生生一只人形金饰展览柜。
南珂试着回想宫小蝉以前的装扮,愕然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新造型太有杀伤力,瞬间就抹去了以前那个清清淡淡的……小透明。╮(╯▽╰)╭
人形金饰展览柜拎来一只装着白狐狸的笼子,举到他眼前,兴冲冲第说:“看,就是这个……”
叮!单薄的发髻承受不住超量的住户,一支金步摇投入了大地的怀抱。
师父:“……”
徒弟:“……”
宫小蝉先回神,尴尬地笑笑,边弯腰边解释:“这支没插好……”
叮!
又一支。
脸腾地红了,宫小蝉维持着捡东西的姿势,不知要继续还是直起身。
最后那两只金步摇被人俯身拾起,松松地握在手里,南珂抬眼,神情微妙:“以前没看出来……只是一个建议:喜欢金饰的话,还是炼制些金质法宝戴在身上更实用。”
宫小蝉扶着发髻,脸上火辣辣。
要怎么说……她其实对金子毫无兴趣,只是因为离山前季川说她未来三个月,不宜向南;又说“密云不雨,履霜,遇金终吉”,其实她不太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连蒙带猜得出一个结论:反正就是未来三个月,多多地穿金戴金就好了吧。
她这么做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