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作甚,宫小蝉暗暗撇嘴,宫殿是你的宫殿,师妹是你的师妹,给不给人住随你高兴啊。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点不舒服,好像公主和驸马正过得好好的,突然有天一个女人抱着娃娃哭上门来说要让孩子认祖归宗……
……她这想的都是什么!以后还是少看点青茗那里的话本……
一片枫叶跌落枝头,打着旋儿从眼前飘落,宫小蝉视线随着枫叶移动,耳中听到南珂含笑的声音:“我这入微宫无趣得很,章师妹不如去暇空师姐那里,她那紫气居看着不大,里头其实藏了无数新奇玩意,我这不争气的徒儿就总爱往那儿跑。”
胡说八道。宫小蝉心里翻个白眼,她来九嶷这么久,也就去过紫气居一次,还是被暇空召过去的。
章海雪默了少顷,强笑道:“你说这里无趣,我却偏喜爱得紧,我也不过是想借住几日,你做人家师兄的,竟连师妹这点请求都不肯应允么?”
南珂叹气,“如此说来,倒真是我不通情理了。”
见事有转机,章海雪面露喜色,正待再说些什么,南珂忽然望向宫小蝉,道:“徒儿,前次为师让你炼制的精露,你可炼好了?”
宫小蝉静了一静,然后正色道:“师父,方才徒儿交给您的正是您要求的百花露。”
“就是这个?”南珂亮出之前一直笼在袖中的锦盒。
“正是。”
南珂笑了,转向章海雪:“我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天生与火相冲,由她炼制的丹药少有成功的,我先前特意留给她一项任务,要她务必在十天之内提炼出百花露,否则就清华殿前罚站一天。”
章海雪对宫小蝉与百花露都毫无兴趣,但看在南珂的面子上,也配合地笑道:“严师出高徒,你这么做也是为她好。”
好一派长辈作风。宫小蝉想。
南珂脸上依旧是那宛如春风的笑容,吩咐青茗去取些清水来,待青茗一走,他便对章海雪道:“百花露的材料虽然不算难得,但要全部集齐也须费一番功夫。”
他当着章海雪的面将那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羊脂玉八角盒,又拧开八角盒盖,顿时一股异香从里头冲出来。
章海雪只觉得那股香浓得像一座巨浪,劈头盖脸地压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嗅清它是什么味儿,就被熏得两眼一黑……
咚。
被南珂挡在身后的宫小蝉,看着栽倒在玉石地面上的章雪莲,有点呆。
南珂不慌不忙地关上八角盒,瞟了徒弟一眼。
宫小蝉背脊一凉,一脑门汗:“这、这香……”
南珂:“是你亲手做的。我很清楚了。”
宫小蝉:“……”
*
结果,最后章海雪还是没能住进入微宫,因为南珂表示他那不成才的徒弟最近正在恶补炼丹基础,整个入微宫毒气弥漫,实在不宜待客;而章海雪大约是被熏大发了,脸上冒出许多红疹子,吃了一瓶又一瓶清毒丹也没见好转,只能慢慢将养,她又羞又恨,在北明殿的西厢里将“宫小蝉”这个名字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事宫小蝉一概不知,事实上,在章海雪被热毒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也因为鸿光掌门的召见而情绪沉郁。
她看得出鸿光对章海雪的特殊对待,就算鸿光为了“毒香”的事向自己兴师问罪,宫小蝉也觉得再正常不过,倒不如说,她还宁可鸿光是为了章海雪的事而来。
踏进北明殿,那种熟悉的、龙涎香混着海檀木的气味让她不自觉皱起眉,脚下也慢了。
一名身着黄衣的修士就在此时迎上来,简单寒暄后,将她引到建筑群深处。
——玄黄殿。
宫小蝉看着黑色匾额上的三个字,眼底渐渐浮起凉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