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一个个低下去的头颅,宫小蝉有点懵。
这算什么?前倨后恭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她手心被雷火烫出的水泡还没瘪呢,这个大礼她得慎重考虑要不要接受。——虽然心里这么腹诽,但嘴上却还是客气地寒暄:“这是做什么,你们先起来,慢慢说……那个,你说你叫什么?”
为首的女司灵抬起头,她的眼睛呈浅银色,像两块浸在水里的白银:“我叫迭鸢,是西北方的司灵,隶属于西雪大祭司。”
“迭鸢司灵,我叫宫小蝉。”宫小蝉看了燕朝虚一眼,视线转回女司灵身上,“之前的‘误会’先放一边……你确定你找的人是我?
“是!”
“……你要我怎么救你们?”
*
很久以前,这个世界的灵气远比现在充沛得多。海水里含有丰富的灵素,灵素逸散到空气中成为灵使们所称的“灵气”。世世代代,灵使们就靠着这些灵气驱水驭火,呼风唤雨,并一步步积累着前人的经验,然后出现了第一个灵术师、第一个司灵……最终形成了大地上第一个宗教:神光教。
在这片大陆上,神光教深入人心,每个教徒在凡人眼中都是不可亵渎的存在,神光教垄断着灵气的运用方法,新教徒都是以血缘或姻亲入教,所有教徒恪守着绝不将术法外泄的誓言。
千万年来,从未有人成功挑战神光教的权威——直到那个叫白瞳的男人出现。
他带来了与神光教与全然不同的收徒理念,他创立了这片土地上第一个异界宗教,他将御剑术作为重要功法在教徒中广为发扬,他提出了一种与神光教截然不同的灵气运行方式,两百年间他创造了无数奇迹,直到神光教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传奇的时候,这个传奇却用无数人命堆积出的法阵抽干了大地上所有的灵气,还堵住“海眼”令灵素无法再生,然后挥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此后三百年,神光教所有教徒就靠着海水中那一点点灵素,苟延残喘。
神光教每个人都恨不得活剥了白瞳,但比起追杀这个逃到异界的混蛋,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解开被白瞳的血封印的海眼。
灵素来源于海眼,海眼每百年出海一次,出海之后只停顿一刻钟之后就又遁入海中并迅速移动到其他地方,因此在海眼出海之前谁也不知道它藏身何处,自然也就无法解开封印。
距离海眼下一次出海还有二十年。现在神光教需要宫小蝉做的就是前往二十年后查出海眼的所在,然后返回现在,将位置告知神光教,到时神光教自然会派人处理了封印。
“听起来你们都盘算好了,那谁去不都一样?为什么非得是我?”宫小蝉问。
“‘命定之子,颊携红月自异界而来。’这是神辅大人的预言。”女司灵一板一眼地回答,“星象早有预示,这件事除了您和命运的另一子能完成,其他人注定失败。穿越时空是十分耗费灵力的术法,凭现在的灵气只能进行一次,我们不能冒险。”
宫小蝉不出声了,眼神有些冷淡。她讨厌的东西不多,但“命运”和“注定”都在她的黑名单上,这两样都会令她想起某些糟糕往事。
燕朝虚忽然问:“‘命定的另一子’是谁?”
女司灵垂着眼:“星星显示这位大人早在半年前就莅临这个世界,然而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无法探知他的踪迹了,直到今天宫大人突然出现,随后那位大人的星星也再次显现了……”在所有人“说重点”的无声逼视中,女司灵顿了一顿,总结:“他正向这里赶来。”
燕朝虚和宫小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是他。”
这群灵术师要找的人原来是南珂!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宫小蝉干脆地应下了差事。理由有二,第一,整片大陆都是神光教的地盘,人家现在求上门来眼巴巴要她救命,她要是绝了这些神婆的念想,人家绝望之下搞不好就直接喊小弟……他们连拼个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小弟们一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他们了。
至于另一个理由……就当是替白瞳积德行善,还了他教她瞳术的人情了。
时间还早,单潺潺拦住迭鸢非要和她打一场,那个看起来古板得不要不要的迭鸢竟然也应了,宫小蝉本想围观,但燕朝虚提议出去瞧瞧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宫小蝉便跟着他去了。
神光教信奉日月星三光,使得民间也钟爱日月星的图案,酒旗上、门扉旁、水井边……随处可见由日月星变形得来的图腾。
宫小蝉一路走一路看,燕朝虚则是一路走一路谢绝上六十至下至十六的雌性生物送上的手绢、鲜花、香囊、腰带……宫小蝉以前只知道她这位小师祖长得不错,现在才发现原来小师祖比“不错”要高出许多等级,简单来说,就是那种如果活在远古时代的魏晋,出门不带面纱的话就要被无数热情的花果砸晕的等级……
宫小蝉并没意识到就算燕朝虚帅得让人难以把持,这些女子也开放过头了,根本不符合常理,她也没注意到到街上的男人总会比同行的女人落后半步。
燕朝虚告诉她这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的时候,她正坐在他推荐的“本地历史最悠久的茶铺”里,喝着一碗再也不想喝第二次的酸辣乌龙茶,“女尊男卑”四个字出自燕朝虚之口,砸进她脑里炸出万朵金花,以至于她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呆呆地让他又科普了一会儿:“人间的帝王是女皇,拜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