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将茶留在桌上,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为表小姐伤感了几分钟,便醒过神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表小姐再可怜,也没有崩溃的迹象。人家本尊都没说什么,她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操什么心哪?还是回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来吧!
她探头向外张望,十儿去找其他丫环说话,姑太太睡下了,表小姐也回了房间,青姨娘这时候不是在姑太太床边就是跟锦绣、玲珑一起打点行李,从现在起到晚饭前,自己应该能争取到个把时辰的空闲时间,可以找个借口回浣花轩。
她从夏荷给的包袱里抽出一条腰带,藏进衣箱底部,然后找到十儿说:“十儿,夏荷给我的东西,好象有条腰带不见了,我担心是掉在了夏荷屋里,我要回去找一找。”
十儿与桑儿说得正兴起,闻言忙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有人叫你,我会替你应着。”
春瑛笑着谢过她,转身就往外急走,却没提防有人从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跑过来,正好撞上了,对方“哎哟”一声,退后两步,便倒在地上。
春瑛忙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摔着吧?”仔细一看,原来是玉兰。她想到当初梅香婚前的流言事件,心里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玉兰坐在地上叫痛:“哎哟,摔死我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是要到哪里去?”
春瑛自然不会回答,只是上前拉她起来。玉兰一拐一拐地扶着她坐到旁边的栏杆上,查看自己的脚踝,埋怨道:“你这丫头,可把我撞得不轻!今儿撞着我还罢了,若是明儿再撞着别人,可没那么好说话。”
春瑛扭着手,小声说:“对不起啦……”玉兰嗔她一眼,歪着头想了想,笑道:“也罢,你既然觉得对不住我,便替我做一件事赔罪吧?”
“是什么?”
“熬药!”玉兰干脆地道,“青姨娘要我替她熬药,说是治头痛的。我如今伤了脚,不方便做活,要找人治伤去。你替我熬吧?”
十儿从房间里走出来,怀疑地望着她的脚:“真个伤得这样重么?不过是撞一撞。”
玉兰扁扁嘴,拉着春瑛的手笑道:“好妹妹,就帮我这一回,我脚上真的很疼,不能再耽误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最清楚了不是么?”
虽然对玉兰的为人抱怀疑态度,但自己撞到她是事实,春瑛并没有推脱的意思:“没问题,我出去一下,回来就帮你熬。药材在哪儿?”
玉兰却急急扶着廊柱起身:“妹妹若不着急,就熬完药再出去吧,东西在玲珑那里。我真的很痛,得立刻去治伤了。”说罢就一瘸一拐地出了大门。
十儿皱眉道:“伤了脚,还能走得这么快?那熬药也没什么打紧的,她凭什么叫你做?!”
春瑛心里也在犯嘀咕呢,对方走得这样快,连插句话的功夫都没给她留,她的计划不得不往后挪了。想了想,她耸耸肩:“算了,不管她伤得怎么样,我的确不小心撞到她了。再说,青姨娘对我一向挺照顾的,帮她熬个药也没什么。”
她转身去找玲珑。对方听了春瑛的话,眯了眯眼:“玉兰出去了?她不是伤得很重么?还能走路?”看起来很是不满。春瑛只得道:“她看起来很疼,大概是担心会有后遗症,想找人治疗吧?请问姐姐,青姨娘的药在哪里?她生病了吗?”
“没什么打不了的,不过是老病,姨娘每月都要犯。”玲珑从里间取出一包药材和一只瓦罐,指了指走廊拐角处:“那儿是下风处,你在那儿熬吧,三碗水熬成一碗,记得送药过去时,带两颗红枣儿。”
春瑛接过药和瓦罐,看了看她指的地方,心里忍不住多想:熬药不是应该在茶房里熬的吗?在那个拐角处,无论是从正屋还是锦绣、玲珑两人的房间,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难道说……玲珑还在防备自己?
她觉得有些扫兴,最近几天,青姨娘对她的管束放松了许多,今天早上和十儿一起回浣花轩玩,也没人说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信任了呢。
她闷闷地照着玲珑的话,拿一张小板凳坐在走廊拐角处,升起小药炉熬药。药的气味并不难闻,但看火的过程却很无聊,她开始盼着玉兰早点回来,她好换手去找三少爷,结果一直等啊等啊,都没等到人。
玉兰到底去找谁治伤了呢?如果是她受了伤,一定会留在房间里,请别人送药油来的。贸然跑出去找人,万一找不到人怎么办?万一中途又摔倒了,加重伤势怎么办?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有气无力地扇着炉子,一阵风吹来,隐隐约约带来几句话:“……别教母亲担心……”听着象是姑太太的声音。
春瑛停下手,探头往周围望望,并没看到姑太太的身影,但她身后的窗子开着,风从房间另一面的窗户穿透过来,把屋里的声音也带到了她耳边。
房里似乎有人在小声哭泣,春瑛没忍住好奇心,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小心地把板凳往窗子方向挪了挪,好听得清楚些。
姑太太在房里继续说话:“……哥儿年纪还小,又资质平平,往后多半只能守成……过两年就及笈,难不成……误了花期……”她似乎有些激动,咳了好几声,屋里传来表小姐着急的声音:“母亲,母亲!”
过了一会儿,姑太太的呼吸才平顺下来,缓缓地道:“你外祖母家……家势显赫,又是为娘至亲,看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