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小声赔礼。其实她心里还没把青姨娘真正当初是亲近的长辈,不过是跟母亲相熟却又多年不见的友人罢了,就象是现代时,老妈的高中同学似的,对方待她好,她待对方便亲近一点,但若对方叫她把自己当成是家人一样不用客气,她是绝不会当真的。
青姨娘嗔了她几眼,叹道:“罢了,我就知道你们姐妹俩还跟我生分,你年纪小就算了,你姐姐怎的也这般?请假的事我就作主了,明儿一早,你把屋子先打扫一遍,就回去吧,太太和小姐要在老太太院里消磨半日呢,用不着你,但是申时(下午三点至五点)前一定得回来。可记住了?”
春瑛欢喜地连连点头:“我绝对不会迟到的!”青姨娘笑了,拿过一个包袱:“这是我的几件旧衣裳,以后是穿不得了,胡乱赏了人,我又舍不得,索性给你娘吧。顺道给我带声儿好。”
春瑛接过包袱,见里面都是豆绿色、宝蓝色、枣红色之类的衣裳,比较鲜艳,的确是青姨娘不方便穿的,便替母亲再三谢过了。回到房间里,收拾了几样要带回家的东西,记起秋玉的话,便问玲珑讨了个给老太太送东西的差使,找姐姐去了。
到了地方,先见过老太太。她问起姑太太的饮食起居,春瑛一一答了,她也有几分欢喜:“能吃下东西就好,我昨儿见她,果然精神多了。她既爱吃米汤,怎的不开口?叫厨房做去!青鲛和檀香只要把她们主子侍候好就够了,吃食就交给底下人去做。媳妇儿——”坐在一旁的太太安氏忙起身听令:“在。”“你回头吩咐厨房,叫他们熬米汤,姑太太什么时候要吃,就立刻做好送上来。若是有谁敢有一丝怠慢,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安氏忙不迭应了,便急急去安排。
老太太又问了表小姐的起居,春瑛一一答了,她便满意地点点头:“好好用心服侍吧!琉璃,拿个大赏封给她。”
不等春瑛高兴,便有丫头拿了一个垫子过来,铺在春瑛面前。春瑛眨眨眼,想起玲珑教过的“礼数”,知道这是要自己磕头谢赏,虽然心里别扭,还是乖乖磕了下去,口称“谢老太太赏”,才接过赏封退出屋子。秋玉早在外头等得心急,看见她便是一喜,连忙拉着她回房。
关上门,秋玉急急问:“回家的事可是准了?”春瑛点头,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檀香虽打了包票,到底心里不踏实,如今可好了。”她翻出一个包袱,从里头拣出一个蓝色小包来,顺手一倒,便倒出一堆金银锞子和首饰,有戒指、手镯、金花、簪子,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珍珠宝石之类的。
春瑛一看,就认出其中几样是秋玉平时戴惯的,忙问:“这是姐姐积攒的东西?用不着拿这么多回去吧?姐姐就不留几样?”
秋玉道:“我还有呢,用不着这么多。我打听得爹的新差事有眉目了,家里正需要钱去打点。这一年里,因为家里花费少,我也没往家里送银子,自己攒起来置了些首饰,连同主子们赏的,有七成都在这里了。你拿回去,跟爹娘说,让他们放心使,首饰尽可以拿出去当,只是别贱卖了。”她拿起一个珍珠戒指:“比如这个,这不是寻常珠子,原是北边儿的清国皇家御用的,叫什么东珠,有一回王妃娘娘回来看老太太,见我侍候得好,便随手赏了我。上面没什么印记,也不是忌讳的东西,可要是当成寻常珠子,几两银子卖了去,可就吃大亏了!”
春瑛又产生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忙晃晃头,推道:“虽然上面没有印记,可要真是靖王妃赏的,姐姐叫爹拿去当了,回头别人问起来,岂不尴尬?这种东西姐姐就留着吧,这里也有几十两银子了,再添上家里的,怎么也够了吧?”
秋玉想了想,便依然收起了几样贵重珠宝,其他的都包好了交给妹妹,又翻出几双新鞋。
门忽然开了,纹玉走了进来,后头还跟了两个面生的丫头。她们一进门就把门关上了,又去关窗子。秋玉忙问:“这是怎么了?”看了看其中一个面生的丫头:“默儿怎么会来?”
那叫默儿的丫头抿嘴笑了笑,没说话,另一个丫头便道:“有外头的男人进来给老太太请安,上头叫丫头们回避呢。她没处去,便跟纹玉姐姐和我一起回来了。”
秋玉有些诧异:“是哪家的少爷?默儿,你主子呢?”
默儿细声细气地说:“大少奶奶到后堂回避了,我原是在廊下侯着的,进不了屋,只好求纹玉姐姐帮忙。”她悄悄打量了春瑛一眼,春瑛冲她笑了笑,她便抿嘴笑着算是回应了。
纹玉跟春瑛打了声招呼,便坐到床边:“并不是本家的少爷,我估摸着,大概是老爷在外头新招的门客什么的,老太太听说是旧识,便召他来说话。”她皱起眉头,叫住另一个丫头:“彩鹊儿!你这是做什么?!”
彩鹊儿正把窗子撑起一条缝儿,偷偷往外看,闻言回头笑道:“我不会叫人看见的,好姐姐,你就让我看一眼。你难道不想知道,老太太特地召来的人,长什么样儿?”
这话说得屋里的人都起了好奇心。春瑛心中一动,生起一个念头,咬咬唇,便凑了过去:“他进来了吗?也让我瞧瞧?”秋玉皱眉,扯了扯她的袖子。
“等会儿……来了!”彩鹊儿占据着有利位置,不肯让开,“咦?长得挺体面的,就象戏文里说的,一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