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夙尧别过头去瞧婉娘,然后凑唇在婉娘面颊上亲了一下,扬唇一笑:“好,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不会叫你做寡妇的。”拉着婉娘手,两人一起坐到了床边,李夙尧皱眉道,“刚刚你说,你是相信我的,只是其中有些缘由,那天才会那般说,到底是因着什么?”
婉娘这才想到李瑾琛,那个看似柔弱无力、温润如玉的李府长公子,便蹙起秀眉问道:“你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跟你关系好吗?”
李瑾琛年长李夙尧四岁,是为李烈贵妾贾氏所出,这贾氏是独孤氏的远房表妹,当初因家道中落而入住独孤家,后又因与独孤氏关系好,便自愿作为其随嫁滕妾一起入李府。
贾家在二十多年前,还算是小有名望的,若不是因着乱世的缘故,这贾家也不会落败。而贾氏,必也还是千金小姐,也不会沦为妾氏。虽是贵妾,说得好听,但到底,也是个妾,她所出的儿子,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
当初李烈娶得美娇娘独孤氏后,原是没想过要碰这贾氏的,他甚至还因着贾氏是独孤氏远房表妹的关系,想给她说门亲事,结果……结果独孤氏因无所出,便将丈夫往外面推,李烈心里有气,一次醉酒睡了贾氏,后生下长子瑾琛。
李夙尧是名门独孤氏所出,是李家嫡子,而独孤氏又是唐国公最爱的女子,因此,李夙尧打一落地,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的那些个庶出兄弟姐妹们,哪个不是巴结讨好他的?
自然,李瑾琛也不例外。
在李夙尧印象里,这个兄弱,可能肖似他母亲贾氏,他母亲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与自己生母独孤氏的健康美艳不能比。贾姨娘跟李瑾琛,对他跟母亲还是很敬重的,因此,李夙尧有些不明白婉娘为何这样问。
“夫人是何意思?”李夙尧心里虽然隐隐猜到了婉娘的意思,但还是决定要问清楚才行,“是觉得此事跟瑾琛有关?贾姨娘跟瑾琛想要害我?”
婉娘说:“你想想看,墨烟一直赖着说腹中胎儿是你的,可当她哭闹着发血誓时,也只是说孩子若不是李家骨肉她不得好死……我相信你,这孩子不是你的,可又是哪个李家人的?”
“所以你当时就怀疑是瑾琛的?是他们两个合谋要陷我于不义?”似是想到什么,李夙尧仿若恍然大悟,瞥婉娘,“当时被你气得要死,我都忘了往旁处多想了,现在想想,真是绝非巧合。我娶你,原是没有通一点消息到陇西的,就是怕族长派人来搅合,可消息却还是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了。还有,墨烟那贱婢那日那般胡闹,怕也是算计好的!”
婉娘笑着睇了他一眼:“你算是想通了?”又说,“其实我原本也不是明确怀疑是大公子的,只是知道必是有人想害你。直到那天,你气得暴走的时候拍了他一掌,我才怀疑他。”
“我当时虽然气,可意识还是清醒的,那一掌根本就没用力。”李夙尧说,“他虽瞧着体弱,可到底出身将门,不该接不了我那一掌。”
“可他就是吐了血,不但如此,贾姨娘还想大张旗鼓地去外面请大夫。”婉娘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就是那一刹那,我忽然开始怀疑他们母子的,我就说我是大夫,亲自给他把脉,你猜怎样?”
李夙尧握着婉娘的手,正静静瞧着她,听得婉娘问他,他便说:“怎样?”
婉娘道:“他的经脉,竟是及其紊乱。我想,当时若是自外面请大夫的话,府上的、甚至是全京城的人,都该要说你的不是了……说你心肠歹毒,竟是谋害兄长,草芥人命。刚好李氏族长还在这里,你又犯了不只一个错,现在圣上又忌惮你我两家,怕是到时候再有人一撺掇,贬你我为庶民改封李瑾琛为世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夙尧这些天心里满满想的都是婉娘,倒是没想得这么深过,此番细细一思忖,确实觉得有很多破绽之处,极为可疑。他心里也暗暗警告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事必是要冷静,断不能再这般。
此次若不是肉丸子,他怕是真有被逐出李府、贬为庶民的可能。
“夫人,此事现在只是你知我知?”李夙尧此时心里也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及行为感到可笑,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肉丸子,“想要害我们的人,我们必是不能心慈手软,即使不叫他们丢了性命,也得要他们此生身败名裂,再抬不起头。”
婉娘低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心软的人吗……我不会主动害人,可若别人想害我,我也不会吃哑巴亏的。”
五年前,她的父亲过分宠爱柳姨娘母女,而导致她自己的母亲苏氏夜夜垂泪伤心。她打小便是见母亲一直忍让,有气只默默往肚子里咽,可结果呢?父亲不但没有夸母亲大度,反而一再得寸进尺,竟然想要让画娘做嫡女,她怎能答应?便是想方设法,害得画娘这一辈子也别想嫁入世族做正妻。
李夙尧自是与婉娘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只是他跟婉娘关心的点不一样,他只觉得,那时候的肉丸子真是可怜。
婉娘继续说:“墨烟联合大公子欲陷害你一事娘该是不知道的,老太太跟爹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若是爹知道,却装作不知,怕是他对贾姨娘母女多少有点情分……”说到这里,她闭了嘴。
毕竟她只是一个儿媳,夫家长辈的事,她不该过多议论,转了话头:“我已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但要你配合。”说着便凑唇到李夙尧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