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婉娘正一手扶着腰,另外一只手无力地搭在高高耸起的小腹上。她额头上全是汗水,脸上也尽是痛苦的表情,口中……还在痛苦的呼喊着。
九王此时大脑嗡一下就炸开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婉娘,这样的脆弱、这样的无助,这样的……需要人保护。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不礼的了,他大步走了过去,刚想问她怎么了,便看到她腿间涌出的鲜红。那鲜红的血已是染红了她鹅黄的衣裙,黄绸缎上染着红的血,一大片一大片的,及是恐怖。
虽然九王尚未有子,但他此时也明白了过来,婉娘怕是要生产了。
可是据他所知,她不是才怀胎八月吗?按理说,该是还有两个月才会生产……他忽而抬眸,犀利的眸光落在画娘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孔上,面上虽清冷淡然,可眼中的怒火泄露了他的情绪。
画娘看见婉娘身下流血后,先是有些愣住,而后无所谓一笑。
“九王殿下,都说女子产子时男人见不得血,你还这样抱着我的姐姐,就不怕遭血光之灾吗?”画娘精致的小脸上挂上一丝轻蔑的笑,哼道,“你不要忘了我三姐姐现在的身份,九王,你这样做,可是害她。”
九王自然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样越礼了。可他不能只顾着礼仪而不去顾着婉娘生命。
他肤本来就白皙,清俊的面孔上此时青筋暴露,朝殿外大喝一声:“来人!”
外面候着的小宫女陆陆续续地跑了进来,晴姑姑也奉了茶进来,见到这样的场面,吓得放下茶就跑了。
九王道:“唐国公世子夫人这是要生了,去请太医!太医院所有太医,此时都在殿外候着,去请,快去!”
小宫女见一向温润如玉的九王竟如此恐怖,吓得早抱头逃了,良久,倒是圣后带着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过来。
九王已经将婉娘抱到了偏殿的榻上,圣后见到平躺在榻上的婉娘时,脚步滞住。说实话,她此时见到这番场景,第一反应并不是想着如何救人,而是,若是婉娘此时就要生了,那么她的计谋岂不是又要改?
如此想着,圣后心里很是不甘,差一步,只差那么一步。她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深深叹息一声,圣后侧头对胡太医说:“你去给瞧瞧。”
胡太医遵命前去榻前看了看婉娘,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肚子,最后给她把脉。
做完这些,他慢条斯理地回禀圣后:“回圣后娘娘的话,世子夫人原该还有两个月才生产,可能误食了催产的药,所以要提前生产。现在羊水已经破了,若是不帮着世子夫人的话,怕是有性命之忧。”
婉娘拼命咬牙忍痛,脸上的汗水顺着面颊一直流到嘴边,她咽了下去,口中喊着:“夙尧,我想要见你,我不想死。”她疼得意识渐渐已经有些模糊,可口中还是不断念叨着李夙尧的名字。
九王眸光沉了沉,到底还是松了握住婉娘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皇嫂,臣弟可否去一趟国公府,请李世子进宫一趟。”
圣后也是生过孩子的人,深知为人母的不易,挥手道:“准。”
九王回头又望了眼婉娘,心里知道此时圣后一定会不顾一切救婉娘的,便就放心去了唐国公府。
不一会儿,外面又来了一个曾经给宫里娘娘们接生过的老宫女,圣后让晴姑姑也跟着进去伺候,她自己则踏出了偏殿。
殿外的回廊外,有一大片梅树,梅花都开了,香气扑鼻。宫灯照耀下,这些尽情绽放着的梅花及其惹眼,独孤后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她还不是圣后时候的时光。
那个时候,圣上对她,真的可谓是敬爱的。那时天下正大乱,各地反王纷纷起兵,她的丈夫杨坚也随父起义。那个时候虽然元华已经是他的妾氏了,她也知道丈夫喜欢元华的温柔贤淑,但至少丈夫对她是真心不变的。
可现在……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夫妻间可以同患难,但却不能共享福!
独孤后想到了长子杨佼,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佼儿了。圣上偏心元华,竟然不顾她跟他的夫妻情义而一味想要改立元华的杨睿为太子,她怎能服气?
佼儿虽然是性子懦弱了点,可却心地善良为人厚道,况且他是嫡长子,凭什么被废?圣上偏心,真真太偏心!
心里很是不顺,独孤后尖尖的指甲全都掐进肉里了却还不自知。
“皇祖母,您在这里啊,让崇儿好找。”杨崇被小宫女搀着,穿着狐皮袄子,戴着个狐皮帽,笑嘻嘻地跑了过来,要拉独孤后的手,却惊讶道,“祖母,您的手怎么了?怎么流血了?疼不疼?崇儿给您吹一吹。”说着便拽着独孤后的手,踮起脚尖,凑着唇去轻轻地吹。
见到崇儿后,独孤后心情好了很多,她微微曲着身子,半搂着杨崇:“崇儿可真懂事,崇儿这般关心皇祖母,皇祖母的心都要软了。”
杨崇眨着黑亮亮的眼睛,一脸真诚:“孙儿关心祖母是应该的,孙儿父母不在身边了,不能尽父母之孝,必须要好好关心皇祖母。”说着他伸手去揉眼睛,快哭了,“崇儿好想娘,呜呜呜,还有爹爹。皇祖母,孙儿求求您,求求让孙儿见娘一面。”
独孤后刚刚正为杨佼的事情伤心,此番听得孙儿的话,心里更如刀绞一般。
“今夜是谁陪着小公子睡觉的?”独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