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位的正是刘老太太跟当今刘太后,而旁边衣着端庄,气质高贵的妇人,是当今独孤皇后。
独孤皇后瞧了眼苏氏后,又左右瞧了瞧婉娘画娘跟蓉娘,噙着笑,转头对着刘太后耳语了几句。
苏氏按着规矩,分别给几位贵人请了安。刘府有婆子给苏氏端了坐垫过来。
云家明着是以皇商的身份来出席刘家老太太的寿宴的,而实际上,云盎几人能收到刘家的请帖,是当今圣上圣后暗授的意。
刘家有个嫡子叫刘邕,才得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虎头虎脑的,见到画娘时眼睛一亮,一个翻身便滚到刘老太太跟前。
“祖母,我要跟那位妹妹一起出去玩。”他伸手指着下面几位云家女孩,目光扫视到了婉娘,凶凶地瞪了她一眼,就怕刘老太太眼神不好看错了人,几步走过去拉住画娘的手,睇了婉娘一眼,“不是她。”将画娘一直往刘老太太身边拉,“是她。我要跟她一起玩。”
他手拉的不是婉娘,婉娘却脸一红,默默低下头,只是不停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角,既自卑又局促。
刘邕是刘家嫡长孙,刘家上下宝贝得不得了。刘老太太仔细打量了画娘,见她确实长得娇艳美丽,心下一动,问苏氏:“这个闺女叫什么名字?我瞧着也很喜欢。看着年岁也跟邕儿差不得多少,如果云夫人舍得的话,不若就留在云府玩几天。”
苏氏立即起身,谢了刘老太太的好意。又将婉娘画娘跟蓉娘一一点了名,说给老太太听。
刘邕见祖母帮他求了一个漂亮妹妹做玩伴,开心得跳起脚来,拉起画娘的手就说:“妹妹,你长得真好看。我带着你去玩儿吧,我知道一个地方特别好玩。”说着也不管画娘愿不愿意跟他走,直拉着人家往外跑。
刘老太太对苏氏说:“云夫人就留下跟我们说说话,让孩子们都过去玩吧。”看了旁边的胞姐,“夙尧跟小九儿他们也在,也叫他们跟云家姑娘认识认识。”
旁边的刘太后笑着点头说:“今儿你是寿星翁,你自个人做主吧,我是没有意见的。”
刘邕出去之后,也是一直用手拉着画娘,画娘见四周没人了,用力甩开刘邕。然后噘着嘴,有些嫌弃地瞥了肥头肥脑的刘邕一眼,又垂眸看自己的手。
“妹妹你怎么了?”刘邕有些怔住,平时家里的丫鬟姐姐们个个都顺着他,还没有人敢如此用力甩开他呢,他小跑到画娘身边,抓了抓头,见她白手纤细的嫩手上出了一道红印子,他很是愧疚地说,“妹妹,对不起,我太用力了,将妹妹的手都抓红了。”
画娘嘟着嘴,有些委屈,本能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了起来。但余光瞥见跟过来的婉娘时,她又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婉娘穿着一件杏黄色的春裳,衣服很好看,可是画娘觉得,那么好看的衣服穿到她身上可真是糟蹋了。
“蓉娘,你过来。”画娘向蓉娘招手,又指着婉娘问她,“你是随姐姐一起跟刘家哥哥玩,还是跟着她玩?”
蓉娘还小,什么都不懂,笑嘻嘻地就要往画娘那边去。婉娘抓住蓉娘袖子说:“蓉娘,你陪我玩,我回去将姑妈带来的桃酥都给你吃。”
刘邕觉得蓉娘虽然不比画娘好看,可很娇憨可爱,也值得自己带着她玩。又垂眸瞧着婉娘,轻哼了一声说:“你们是姐妹吗?你长得真丑。你瞧,你的姐妹们多好看啊,就你长得最胖最丑了。”说完就得意地笑了,然后一手抓着画娘的,一手抓着蓉娘的,拉着她们就走,看着两位漂亮妹妹道,“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我们不带她去。我告诉你们,那边可好玩了,我带你们去见京城来的表哥跟表叔。”
婉娘本来就自卑,可这么直接地被人说长得丑却还是第一次。难免觉得委屈,但她也有些倔强,在外人面前她不愿意哭,见刘邕他们走得远了,才“啪嗒啪嗒”淌眼泪。
小女孩穿着杏黄色的袄子,身子圆润润的,光洁饱满的圆脸在春光照射下,皮肤更是显得柔嫩白净。她正用胖乎乎的手指使劲揉着眼睛,哭得很小声,仿佛像猫儿在叫一般。
小女孩哭得伤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一棵大树上,有个少年正举着弹弓好奇地看着自己。少年只瞥了婉娘一眼,刚刚那幕他可是见到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个胖胖的小女孩很窝囊,要是他,早打回去了,哪还会在这里哭?
被欺负得只能偷偷哭,真是怂得很……少年满不在乎地又望了婉娘几眼,见她一直在哭,他有些心烦了,举起弹弓就朝婉娘瞄准。
婉娘正在伤心,突然一个石子砸在了自己头上,只觉得头猛然一痛。她停住哭,一边皱眉揉着脑袋,一边抬头去寻人,却见一位少年站在自己跟前。少年穿着玄色锦袍,腰上系着红色的玉带,脚蹬一双红色皂靴,十分骚包。
婉娘心里暗暗想,这人怎么穿成这样。
少年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手上还拿着弹弓,斜睨着眼睛瞧婉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挑唇轻蔑一笑。
婉娘觉得这个贵族公子一定也是来嘲笑自己的,看了一眼就不敢看,只是闷着头绕过他,打算先回娘身边去。
奈何少年却不打算就此放她走,一伸手便捏住她肉肉的手臂。婉娘以为他要打自己呢,惊得一抖,然后抬起脸,胖乎乎圆润润的苹果脸抬了起来,很是惊恐错愕地盯着少年看,一双眼睛黑浚浚的,眼睛里有些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