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远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道:“既然到了,先跟我进去吧。”
这一回,有沈思远在前面领路,自然是畅通无阻。
这还是周明珠第一回进春风阁,进了那朱红雕花大门,已有温暖的香风迎面而来,仿佛一瞬间穿越了时空一般。
几个珠圆玉润的女服务员皆是作唐朝仕女打扮,仿若从画中走出一般。她们头上梳着高髻,肩披红帛,上着黄色窄袖短衫,微微露出雪玉雕就的sū_xiōng,下面则是曳地的碧纱裙,腰上配霞色腰带,步履袅袅的迎上来引人。
周明珠瞧着她们那一身衣服,很是喜欢,情不自禁的念了一句:“果然是‘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有空我也去做身这样的衣服。”
“然后来这里做服务员?”沈思远连头都没回,只是十分没有情调的应道。
周明珠只得闭了嘴,跟着沈思远上了他定的院子。
因为这几日没有雪,原来郁郁的草木亦是枯黄许多,摆在庭院里显示风雅的假山好似少了些什么,只得和那几株殷红的红梅依偎着。周明珠与沈思远随着石道走了一段路,很快便到了他定的院子。
那院子倒也有趣,乃是唐教坊曲名,上头题着三个字“定风波”,出自“问儒士,谁人敢去定fēng_liú?”。故而,定风波原有平乱之意。细品之下,文雅中好似又带了点金戈之音,颇和沈思远相合。
他们二人入了内室,唐朝仕女打扮的女服务员体贴周到的替沈思远和周明珠上了茶,然后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沈思远十分绅士的把菜单递给周明珠,问她:“要吃什么?”
周明珠顿了一下,扫了眼菜单,还是把菜单还给了沈思远:“我不太懂这个,您点吧。”
沈思远点点头,随意的拿起桌上的毛笔,勾了几个菜名,递给周明珠看过后方才叫了人来拿菜单。
既是点了菜,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沈思远干脆直接进入正题:“我给邓仪的新戏投了五百万,他已经同意不追究此事了。”
像是邓仪这样的小角色,沈思远若是愿意开口,不用钱也能解决。只是,邓仪虽然是个小角色但混了这么多年勉强也算是个角色而且还有些真才实学,何必为了周明珠这种小事结仇?正好邓仪做了这么多年的副导演,现在正在筹备自己的电影,五百万权当结个善缘,被砸了头的邓仪说不得还要感恩戴德的谢他这个伯乐。
五百万对沈思远来说不算多,但如他这般的人,哪怕是拿着硬币去投湖也要听个声响。故而,难得做了好事的沈思远自然要和周明珠说一声。他说完这话,便缓缓的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周明珠。
曾经,紫霞仙子梦想着她的英雄会踩着七彩祥云而来迎娶她,无数女生都托着腮坐着英雄救美的公主梦。只可惜,现实里是没有无偿救美的英雄。
周明珠一念至此,心中微微一顿,到底还是淡定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笑着道:“沈总大恩大德,必不敢忘。我在这里以茶代酒,先谢过了。”她话说得好,人生得更好,端起青花茶盏的手更是白如葱管,十分的动人。
见她这不卑不吭的模样,沈思远目中反倒显出几分兴味来——他把话说出来,倒不是要看周明珠诚惶诚恐的模样只是要叫她知道自己做的好事却不想她倒还是一身傲骨。怪不得莫闻觉得她是哪家千金。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弯了弯唇角,随即便又抿了唇:“这杯茶怕是不值五百万。”
周明珠深呼吸了一下,抬头平视着沈思远:“公司和我的合约是十年,我可以再签十年。”
沈思远听到这话却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模样。他自小在性情冷肃的外祖膝下长大,少年老成,从来都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架势,现今背靠着木椅,双手交握,语声里倒是透出几分漫不经心来:“再签十年,就能替我赚回五百万?”
周明珠放下手中的茶盏,认真应道:“没错,”她一边整理思路一边抬头说道,“如果我没有想错,《千金》不过是瑞百娱乐系列电影的试水而已。宁万柔一生三起三落,三段爱情和婚姻,哪怕是一段婚姻一部电影也足以拍三部。更何况,她的第二任丈夫乃是著名的华国将领徐谦文,不知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事迹。”
沈思远眼中神色终于有些认真起来。
周明珠却是不觉,她按着自己的思路慢慢接着道:“三部电影,不仅可以捧女主还能捧男主。瑞百娱乐绝对只赚不亏。”
沈思远不为所动:“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千金》票房大爆上。这是爱情片没错,倒也算是讨喜,但是前缀有‘民国’二字,你觉得会有多少票房?”
周明珠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拿出对党宣言的认真诚恳和沈思远说道:“所以,我一定会拍好《千金》的,请您放心。”
沈思远忍不住扬了扬眉,冲淡了面上的冷色:“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就信一回。”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若只是上回在莫闻那里的演技,怕是不行。”
上回莫闻考量她,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不为难人”,那一段剧情处于前面部分,那时候宁万柔还深处闺中,最考量人的除了她面对退亲时候的态度之外还有她作为大家闺秀应有的言行举止。周明珠其实也不过是占了个便宜罢了——也不知怎地,她一静下心来,好似那些都已经融入骨中,不学就会了一般。
周明珠郑重的点头:“我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