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杀得xing起,带了两三个自家的宾客冲在最前头。不知何时,他的兜鍪掉了,激烈的战斗中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头发贴在脸上,手执环首刀,奋勇无前,大呼酣叫。
戏志才、钟繇、郭图诸人都和高素不熟,前两次荀贞带人出城也没带高素,许仲、刘邓诸人之勇,他们已眼见亲知,此时见高素亦如此勇猛,无不惊奇。
钟繇笑道:“贞之,你门下恁多勇士,真羡煞人也。”
他话音落地,高素恰好从背后杀翻了一个逃跑的黄巾士卒。
这士卒手上有火把,掉在地上,映亮了高素的侧脸。他脸上血污不少,看不清表情,但他正好在高声大叫些什么,观其嘴型,像是“爽哉”两字。
荀贞哑然失笑。
人与人xing格不同,许仲杀敌时常常默不作声,刘邓则面目狰狞,杀气腾腾,江禽颇有心机,杀敌时也很谨慎,眼观六路,不会冒进,这个高素却是一味猛冲猛砍,只求个“痛快过瘾”。
……
戏志才指着护城河外,对荀贞说道:“河内数千黄巾不足为虑了。贞之,你打算如何趁胜攻破河外的黄巾主力?”
河内的黄巾士卒乱成一团,对城内而言,形势一片大好,趁机出城进攻、扩大战果是必然的,但问题是河外的黄巾主力尚有数万,该怎么打才能一鼓作气地将之全部击溃?
荀贞展目远望河外。
……
河外,波才所在处。
可以看到,波才似乎在调动河外的黄巾军,催促他们上前,大约是想过河救援。
奈何河上桥少,河内的黄巾士卒早已把浮桥占满,根本没有河外援军的落脚地。河外援军甚至到不得近前。
再远处,虽然因为夜se冥暗,瞧不太清,但隐约可以看到,黄巾军的营地起了一阵阵的sao动。
……
荀贞观看片刻,心中有了定计,令道:“传令,红旗向西、黑旗向西。”
听完他这个命令,荀攸、戏志才齐声笑道:“波才今夜败矣!”
向西,就是向城墙的方向。
荀贞下达这个命令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许仲、江禽、刘邓、高素等人驱赶河内的黄巾军过河,从而以此搅乱河外黄巾军的主力,待搅乱后,再带人出城趁势出击。黄巾军是乌合之众,没甚么军纪约束,不乱的时候还能一打,只要一乱,人再多也是砧板上的肉。
……
河内数千黄巾军,彼此践踏,或从桥上逃命,或会水的从河中逃命,逃到对岸的约两千来人。
两千来人,蒙着头不要命的奔逃,登时将波才布置在岸边的一线队伍冲散。波才倒是看出了不对,在试图救援对岸无果后,当机立断地下了军令,命令“凡逃过河、乱我阵者,杀”,奈何他麾下的不是百战jing锐,面对“自家袍泽”,同为太平道信徒,很多人下不了手。
一线队伍被冲散,紧接着,二线、三线悉数全被冲散。
从城头远望,夜se里,城外数十里的平原、田野,到处都是乱成一锅粥的黄巾军。
荀贞整束好衣甲,戴上兜鍪,放下遮面,佩好环首刀,伸手接过程偃递来的长矛,冲戏志才、荀攸、钟繇、郭图诸人行了个军礼,说道:“诸君请在城头观吾破贼。”
……
离荀贞诸人所在地方不远的一个垛口前,一个少年翘着脚尖,趴在垛口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喃喃自语地说道:“地道的作用竟然这么大?”
他看见荀贞披挂整齐地下城,急忙拿起放在身边的长剑,招呼近处的伙伴,飞快地跑过去,叫道:“荀君、荀君!带上吾等吧,吾等也要出城杀贼。”
荀贞顿下脚步,转脸瞧去,这少年却是徐福。程偃也还记得他,哈哈笑道:“你这‘短儿’,人尚不及剑长,也嚷嚷着杀贼?”
徐福怒道:“昔项橐七岁为孔子师,甘罗十二为秦上卿,我年少怎么了?亦有报效汉室之心,疆场杀贼之志!你若小觑我,来来来,且试试我手中七尺剑。”
荀贞莞尔一笑。
这要换个寻常孩童,他可能会勉励几句,也可能会笑骂几句,但对徐福,他先入为主,格外高看一眼,当下拿出与同龄人对话的态度,正se说道:“你有此志甚好,然今夜杀贼主要得靠骑兵,你会骑马么?”
徐福楞了下,沮丧地摇了摇头。
“那就先学会骑马再说!”
……
出城的部队早已准备完毕。
荀贞门下的宾客当前,余者在后,集合了一千五百人,集全城之马,骑马者约六百多人,剩下的是步卒。
城门打开,荀贞一骑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