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这个战乱的时代已经很久了,耳闻目睹,思及将来,在实力和自信的基础上,伴着眼界、境界的提高,荀贞似乎渐渐理解了后世他读过的艾青那首诗的最后一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亲眼目睹了当下战乱带给百姓的苦难,记忆中那两百年后更为黑暗的年代,神州陆沉,每思及此,他亦有时会忍不住情怀激荡,焦心如焚,只恨无挥手换天之能。与国人、国家遭受的和即将遭受的这些苦难相比,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什么?如不能将之扭转,便是如曹操、刘备那样立下“丰功”,为后世留名,又算得了什么?
“功名身外物,大丈夫行事最要紧的是当无愧於此生,希望在我老去临终之日,回顾我这一生,我能说:虽虚度了前生,然这一世,我却做到了既不负於己身,亦不负於华夏。”
种种的思绪,因了“於扶罗联兵白波黄巾入掠”的消息而接踵激荡在荀贞的脑海。
他藏在心中的“壮志”无法对人而言,而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要想实现这些壮志,就眼下来说,他必须要从讨董做起,因而,他收拾起了思绪,将之继续藏在心中,把注意力重投入到了当下的关注洛阳局势、在广陵募兵备战上。
袁绍、曹操的信分别来到。
两人在信中都说到了董卓的这次废立天子,都认为董卓这是在倒行逆施、自取灭亡,“废立事出,天下汹汹,士人怀愤,豪杰奋发,董贼之亡,在眉睫也”,都提到要荀贞及早做好准备,袁绍在信中暗示说,他已经和十余州郡长吏都联络好了,到时会一起起兵。
袁绍的信充满了正义和讨董必胜的信心,但曹操在信中却写到了一点袁绍没有提的事儿。
那便是他听说现任的冀州牧韩馥对袁绍似颇怀忌惧,虽因韩馥是袁氏故吏之故,表面上对袁绍厚待,实则小心提防,这样发展下去,袁绍如想在冀州起兵恐不容易。
曹操不说这一点,荀贞对此也是知道的,他并且知道韩馥的号召力到底不如袁绍,虽经过了一番曲折,可冀州最后还是落在了袁绍的手上,袁绍最终也还是顺利起兵了。
因此,他对这一点倒是毫无担忧,反而是曹操信中提到的另一件事让他多看了两眼。
曹操在信中说,讨董起兵是一定会有,而且是不会再等太久,所以他也要为此做些准备了,他决定到陈留去,去找张邈,在陈留募兵备战。
荀贞和曹操虽关系亲近,可一则他俩相识晚,二来他两人见面也不多,如论交情,还是不如曹操和张邈,而且比起广陵郡的地广人稀,陈留富庶、民口稠密,再一个比起和洛阳、冀州的远近距离,陈留也离冀州、洛阳更近,募兵备战的话,对曹操而言之,陈留自是首选之地。
荀贞有点小小的遗憾,可惜没办法劝动曹操来广陵,要不然说不定就能把曹操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尽管这个可能性极其小,小到微不可计,可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
袁绍的信先到,曹操的信后至,看完他俩的来信,荀贞提笔给孙坚写了封信去。
对即将到来的讨董这件大事,荀贞已经潜心谋划、思考了很久。
从一定程度来说,讨董是开启乱世的大幕,讨董过后便是群雄争霸,那么该怎么样去做,才能通过“讨董”给自己的将来谋得最大的利益?荀贞经过思考,已有了一个成型的方案和计划,在这个方案和计划中,孙坚是重要的一环。
孙坚的重要,不仅仅是因他勇猛敢战,更重要的是,结合原本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荀贞想要通过他来间接插手、或者干脆就是直接控制住“讨董后”的豫州。
荀贞心道:“文台起兵后,原本的历史中他是依附袁术,而今我与他交情莫逆,大可把他拉到我这一边,换言之,拉到袁本初这一边,袁术能表他为豫州刺史,我,或者说袁本初自也完全可以做到。有他在豫州,西阻董卓,东应广陵,讨董过后,我就可以放心地攻取徐州。待到击灭陶谦、泰山兵,拿下了徐州后,我再与他联兵,一方面,如有机会,便北上收取青、兖,另一方面,如无机会,亦可南取荆、扬,先与刘表、袁术争锋,静观中原、北地之争。”
整个“诸侯讨董”的过程,可以说除了孙坚、曹操外,那么多的州郡长吏,包括袁绍在内,没一个积极用兵的,荀贞也根本就没想着通过讨董就真的能平定天下之乱,他的计划是分两步,一步是通过“积极讨董”得到“忠义”的美名,进一步地提高他的名望,再一步就是要通过“讨董”取得对豫州的控制权,——这也是为何从在最初接到袁绍的信、准备讨董始起,他就一直没有想过去酸枣屯兵,而是把要讨董时自家屯兵的地点定在了颍川,颍川是他的“家乡”,固然借粮方便,可更重要的是他从一早就开始在图谋“争夺豫州的控制权”。
豫州虽在地理战略上有不足,为四战之地,可豫州富庶、民口多、人才多,又挨着徐州,这等州地是不能坐视外人来争的,荀贞是一定要将之置於手下的。
那么说了,既然有此想法,他为何不亲自去掌控豫州?
却是两个缘故。
首先一个,他是“豫州人”,依照汉家典制,按“三互法”,他是做不了豫州的刺史或州牧的。
其次一个,便是因豫州在地理战略有先天的不足,外边没有什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