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领兵西进,出下邳、过沛国,入汝南,至颍川。
一路行来八百多里地,到得颍川郡最东边的郾县时已是正月二十了。
郾县即后世的郾城,也就是岳飞大败金军的那个地方。
被荀贞提前派回颍川的荀攸、陈群、辛瑷在郾县等候已久,他三人之外,乐进也来了。
此外,迎接荀贞的还有不少郾县的士人以及郾县令与郾县县寺的县吏们。
到了郾县,就是回到家乡了,荀贞早就下令各部,命严守纪律,不得喧哗纷乱。
那六千广陵壮勇、五千丹阳兵虽是新募,没有经过长久的严格操练,可他们的部、曲、屯等各级军官多为荀贞旧部义从,在他们的约束下,只从表面看去,却也是像模像样,士气高昂。
远远得闻哨探回报,闻知荀攸等在前等候迎接,荀贞即令各部缓行,自带了戏志才、程嘉等人,在典韦、赵云诸多勇士的扈从下,勒马急行,先到了郾城县外。
荀贞此前去广陵上任时曾路经郾县,郾县令当时拜见过荀贞,荀贞以堂堂二千石太守、县侯之尊而却对他甚是礼敬,这份开襟下士、谦退礼让的风范让郾县令心折不已。
此时遥见前方尘烟大作,而十余骑离开部队,当先驰来,若是迎接别人,郾县令或许还拿不准这驰来的十余骑究竟是将主亲来抑或是过来问话的偏裨,但以荀贞的作风,郾县令却心知,这十有**定应是荀贞闻有士、吏相迎,故此保持一贯的谦退作风而先驰过来与诸人相见了。
待得这十余骑驰至近处,郾县令拿眼细看,果然不错,当先一骑披甲带剑,可不正是荀贞。
他忙和身侧的荀攸、乐进等打个招呼,带着众多迎接荀贞到来的士、吏疾步迎上,拜倒路前。
“希律律”一声马鸣,荀贞勒住坐骑,骗腿从马上跳下,快步来到拜倒地上的诸人身前。
虽是冒风冲寒,十天赶了八百多里路,荀贞却是精神抖擞,毫无半点疲态,说起话来,不但中气十足,而且语音清亮。
他请诸人起身,亲手扶起郾县令,笑道:“何德何能,敢劳足下出迎?”
“将军为国奋武,起兵讨逆,驾临鄙县,士民腾跃,下吏忝为邑长,岂能不迎。”
荀贞哈哈大笑,打量郾县令,笑道:“数月前一别,每当思及当日与足下对酒清谈,怀及足下的高才fēng_liú,我都颇是感念啊,宦海如萍,身不由己,虽当日与足下一别后便时常想念,可本以为再与足下相见已不知是何年何夕了,却不意今日就能与足下重见。”
荀贞的年龄虽比郾县令小得多,可他的名头而今却是天下皆知,不知比这郾县令高出多少,郾县令得他这般褒誉,受宠若惊,欢喜不已,连声说道:“下吏不过是个粗鄙的人,哪里敢言‘高才fēng_liú’?倒是将军,数月不见,英武更胜往昔。”
荀攸、陈群、辛瑷三人立在边儿上,笑吟吟看着荀贞和郾县令寒暄。
从见到荀贞到现在,乐进一直没有机会和荀贞说话,此时等到荀贞和郾县令的对谈告一段落,他再次伏拜,大声说道:“进拜见主公。”
荀贞前世时读三国类的书,如《三国演义》,常见书中有“主公”一词,而穿越到这个时代后,无论是他位卑为亭长、有秩蔷夫时,又或他位尊如太守、县侯时,却都几乎无人以此二字来称他,不过因身处这个时代日久,荀贞很了解当下的称谓习俗,所以对此倒也并不奇怪。
“主公”和“明公”看起来挺像,只差了一个字,可意思却截然不同。
明公里的“明”字是褒义词,意谓对方“贤明”,通常是被下吏用来称呼长吏的,而“主公”里的这个“主”字却和“公”字一样都是尊称,是“主上”、“主人”之意,只有自居为“家仆”、“家奴”和一些自居为“家人”的人才会以此二字来称呼那个对应的“家长”。
事实上,在真实的历史中,三国群雄里边,只有刘备手下的人才常以此二字来称呼他,如曹操、孙权等的手下却极少有人以此来称呼他们,由此也可见刘备和曹操、孙权等的不同,刘备用人是“以性情相契”,换言之,是把对方当成了兄弟、家人,他把对方当兄弟、家人,对方也就把他当兄弟、家人,所以,如关羽、张飞、诸葛亮等等,就常以“主公”来称呼他。
简单说,“明公”是公家的称呼,下吏称长吏;“主公”是私家的称呼,家人称家主。
乐进现为颍川郡的郡吏,却当着众人的面称荀贞为“主公”,他这是在借机向荀贞剖明忠心。
也难怪他会有此举动,他虽和荀贞相识甚早,是最早投到荀贞手下的人中之一,比陈到、程嘉这些都早得多,可他这些年一直都待在颍川,没有跟在荀贞身边,时间一长,他难免就会有点“不自安”,担忧会因此而和荀贞疏远,故此今日与荀贞一见,他即以“主公”称之。
荀贞一闻此称,即明了了他的心思,上前也亲自把他扶起,细细打量,笑道:“文谦,上次在颍川见你就觉得你比以前瘦了不少,这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更瘦了?”
“日夜思念主公,岂能不瘦?”
荀贞失笑,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今我回颍川,大概不会很快就走,等到了阳翟,你我再把酒欢饮。”
“诺。”
郾县令在旁说道:“又何用等到阳翟?下吏已在县中备下酒宴,为将军洗尘。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