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大奇:“贞之,你我相识至今,我只知你故事讲得好,擅击剑,she术也不错,却实不知你这儒生居然也知商贾之事?不但知铜、铅诸物之价,且知制镜之法?”
荀贞哑然失笑,说道:“铜、铅诸物之价,县市里就有。制镜之法,稍微问下卖镜者即可知晓。这算得什么?有何惊奇之处?”
高素连连摇头,说道:“你有所不知,我也认识几个读书人。阳翟黄家有一人,亦读书,与我交好,时常饮宴游玩,彼此熟知,他连米粮盐肉之价且不知,更别说铜、铅了!……,至於铜镜,他倒是有几面镜子极其jing致,特别一面‘四神兽镜’,系纯银所制,价值十金。”说到这里,他啧啧称赞,赞赏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只是,镜子虽好,他只知使用,对那制镜之法却是半点不明。贞之,你一个儒生,却知此俗事,委实让我吃惊。”
荀贞哈哈一笑,心道:“我虽不才,却也不是彼等膏粱纨绔可比。”将拿着钱囊的小任唤到近前,吩咐说道,“取三百五十钱给他。”
高素问道:“怎么?你要将它买下?”
“正不知乡舍中有无铜镜,既然碰上了,不妨顺手买下。”
“你想要镜子找我就行,何必买这种破烂劣质?”
荀贞笑了一笑,冲那摊主小贩又点了点头,起身作揖,行了一礼,说道:“告辞了。……,你镜上的铭文很好,我很喜欢,也愿你大乐富贵!”等小任付过钱,收下镜,扯了高素离开。
那小贩认得高素,先被高二骂时,以为大祸临头,却不意荀贞如chun风和暖,不但没有斥责他,反而还买下了他的一面镜子,拿着钱如在梦中,立在摊前,痴痴地目送荀贞远去。几个适才被吓跑的乡民转回来,凑成一堆,说道:“这便是新来的有秩么?怎与高素同行?……,不过刚才听他说话,却与高素不像是一路人,极是平和端正。”
高素被荀贞扯着走出挺远,还在喋喋不休:“贞之,就算你想买,也不必买此等劣镜,太也拿不出手。再退而言之,便算买此等劣镜,也用不了三百五十。”
荀贞安步当车,不急不躁地行走在人流之中,时而或回头嘱咐程偃牵马慢行,毋要惊扰乡民,时而或拉着高素侧身躲让过往之人,他笑道:“子绣,你知道郭林宗么?”郭林宗天下名士,高素虽乡下恶霸一个,却也听过其名,答道:“便是被称为‘有道先生’的那位么?”
“正是。”
“我在黄家听人提起过他。”高素皱着鼻子,偏头想了片刻,说道,“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死了有十几年了吧?”
“郭林宗乃太原人,建宁二年病逝,也就是十二年前。”
“一个死了的人提他作甚?”高素话音未落,蓦然想起了什么,喜笑颜开,问道,“贞之,你可是又要给我讲故事了么?”
荀贞含笑颔首:“一个与郭林宗有关,发生在‘市’里边的故事。”
“发生在‘市’里边?……,咱们现在不就在‘市’里么?”高素行走在摊间路上,环顾周近,耳听叫卖、说价之声,目睹商贩、乡民熙攘,越发兴趣高涨,催促说道,“快说,快说!”
“这个故事里有三个人,一个便是郭林宗,另外两个则是陈留郡人,――陈留郡与我颍川接壤,离颍yin不远,你可去过么?”荀贞第一次见高素时,就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后来几次相见,又讲过好几个游侠生平,对高素的心理已拿捏得差不多了,却不直接就开讲,而是散开话题,卖了个关子。
果然,高素急不可耐,说道:“去过,去过!……,贞之,快将那故事讲与我听。”
“故事里的这两个陈留人,一名卫兹,一名文生。”言及卫兹,荀贞忽然想起了乐进,记得那夜乐进给他说兖州英杰时也提起过卫兹。他恍然出神,想道:“与乐进已相别多i,也不知他到了昆阳没有?他说半月、一月必归,也不知在月底前能否归来?”
“贞之?贞之?”
“嗯?”
“你快点讲呀!”
荀贞笑了笑,收回神思,步过一个卖锄、镰等农用器具的摊子,――这摊前聚了有十几个人在选看货物,一个粗布短袍、衣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乡民在与摊主讲价。他很小心地不让高素与他们相碰,走过去后,方才说道:“卫兹与文生两个人齐名郡中,俱被郡人称有盛德。有一次,郭林宗去陈留拜访他俩,朝夕饮酒清谈。这天,共去市中买物。”
高素猜测说道:“可是在市中遇见了游侠、壮士?”
“非也。”
“那么是与人起了争执、斗殴?”
“不是。”
“那是什么?”
“只就是买东西而已。”
高素甚是失望:“买东西有何可说?无趣、无趣!”
“你且听我讲来。虽只是买东西,但不同的人做事不同。这卫兹与文生两个便是如此。”
“有何不同?”
“他二人买东西的方式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卫兹随价雠直,商贩卖多少钱,他就出多少钱。文生訾呵,减价乃取,定要讨价还价,非要砍下些钱不行。……,子绣,你觉得他两人这两种不同的做法,谁好谁坏?孰优孰劣?”
高素想也不想,说道:“想必卫家富贵,文家少钱,所以两人不同。要问孰优孰劣?嘿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