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酷暑炎夏,独孤善等人总算是平安度过了那一段悲苦的“考研期”,各自的仕途也终于是步入了正轨,日常作息也变得规律了起来。
独孤伽罗原以为这样她就终于可以不用再对着独孤藏那张老成的脸无聊发呆了,崔氏却来交给了她一个更为“有趣”的任务。
堂屋里,独孤伽罗看着娴静品茶的崔氏心中忐忑。自家阿娘一旦进入了这种看似温婉贤良的状态,就说明她这个做女儿的要倒霉了。
果然,三杯茶下肚,崔氏才温声细语地开口道:“伽罗啊,你今年多大了来着?”
独孤伽罗嘴角一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阿娘,您若是不记得了,就当我只有八岁吧。”超过了十岁就定没什么好事儿。
崔氏剜了独孤伽罗一眼,道:“你就算是八岁,也比别人家十六七的娘子心眼儿多,鬼精鬼精的。”
独孤伽罗撇撇嘴,没有接话。她可不是要聪明点儿嘛,若不聪明点儿,她还不早就被自家阿爹和阿娘给卖了?
独孤伽罗不回嘴,崔氏倒是省了心力,便继续说道:“所谓能者多劳,伽罗啊,你是不是也该做点事情了?”
独孤伽罗一本正经道:“阿娘,女儿可是每天都在做事呢,不信您问洛容,那大悲咒我都抄了好几本呢,近来每日都有练字,琴技也精进不少,阿娘您要听曲不?”
崔氏完全不上当,淡然道:“琴技精进了好,等改日你阿爹和郭阿娘都闲来无事时,你便去给他们解个闷吧。”
闻言,独孤伽罗的嘴角又是一抽。合着她练琴就是为了去给人解闷的?那谁来给她解解闷啊!
“阿娘,您别再兜圈子了,有什么麻烦事儿要丢给我,您尽管说。”独孤伽罗败下阵来。
你说这崔氏明明就是土生土长的古代汉家女,就算嫁给了鲜卑人要学着当家管事,也别把这算盘打到自己女儿身上啊!听说过坑爹的,这还是头一次碰见坑女儿的!崔氏这点儿谈话技巧都是在她这儿磨练出来的!
“乖。”崔氏笑眯眯地看着独孤伽罗,“你可还记得每年年末都要举行得大傩之礼?”
一听到“大傩之礼”这四个字,独孤伽罗目瞪口呆地看着崔氏:“阿娘,不是吧?!”
崔氏赞道:“不愧是我的女儿,当真是聪颖过人,不辱我独孤家的颜面。你阿爹希望你今年能去参加。”
“我不要!”独孤伽罗一口回绝,“阿娘您说得容易,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大傩之礼上的傩戏向来都是由巫觋去演,要从世家女中选出的唯有一人,往年这唯一之人不都是贺兰心吗?女儿又没做过,您与阿爹要我去是要做什么?您觉得女儿有那天分吗?”
听了独孤伽罗的话,崔氏十分淡定地说道:“若贺兰心都有那个天分,那你也有,且只比她多,不比她少。为娘的知道你不爱出风头,也不爱成为那众矢之的,可你想退避,旁人也未必允你退避。你们在侯莫陈家都做了什么,为娘的与你阿爹都听说了。”
独孤伽罗扁嘴,不说话了。
她其实也不是不爱出风头,女人嘛,多少都有那么点儿小小的虚荣心,想要证明自己别别人漂亮,想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娇媚,想要证明别人可以的自己也可以,真点儿风头,谁都想要,她也并不例外。只是……她很懒。
大傩之礼是年末辞旧迎新最重要的祭礼,旨在驱鬼逐疫,尤其这祭礼可是表演给皇帝看的,也有为国家祈福之意,只要站上了戏台,那唱的就是连一个音都不能唱错,这跳的也连一个脚步、一个手势都不能出错,而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每年的□□月份,巫觋们就要开始编排准备,到了十月,便从门阀世家选出一个女孩,经过一个月的筛选、两个月的恐怖训练,最终呈现给皇帝一个完美的大傩之礼。
这么费劲的事情,就算能名扬天下,独孤伽罗也是不干的。有那三个月的时间她做点儿什么事情不好?何苦去受那份儿罪?看似风光,可这风光背后藏了多少麻烦?
独孤伽罗不说话,崔氏也不说话,只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独孤伽罗。
“阿娘啊……”独孤伽罗被崔氏这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崔氏笑道:“那大傩之礼,为娘的年轻的时候也是参加过的,哪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你尽力便可。”
独孤伽罗叹一口气,道:“阿娘啊,以后凡是您与阿爹决定了的事情,您来知会我一声就成,别再装作跟我商量的样子了,女儿心都碎了。”
崔氏嗔瞪了独孤伽罗一眼,道:“为娘的和你阿爹还能害你不成?为娘的知道你与各家的郎君都很要好,可你是要嫁出去为□□的,可不是要给人家当妹妹的,你以为你对人好人家就一定会娶你过门吗?让人送来那么些桃花挂了满屋子有什么用?你得让人家把聘礼送来。”
“阿娘!”一听崔氏提起这事儿,独孤伽罗立刻就瞪圆了眼睛,“人家普六茹郎君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崔氏揶揄地看着独孤伽罗,“为娘的倒是不知道哪个郎君没有那个意思就能给一娘子送上半年的桃花,这不知是在家里糟蹋了多少盆桃花才能成功催开这些。这花可是一日没断过吧?”
“是没断过。”独孤伽罗撇撇嘴,垂下了头,眼中却泛着笑意。
这种事儿,谁遇上都会觉得开心。
“女为悦己者容,也要为悦己者绽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