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独孤伽罗暗自庆幸终于可以睡了的时候,房门便被人敲响。
“主君、夫人,该起了。”这一听便是洛容的声音。
洛容其实是极其不想来叫门的,听了一夜墙角,洛容也知道独孤伽罗这一宿根本就没睡,可今日新妇要去见舅姑,他们这还得从将军府里出去到陈留郡公府里去见舅姑,若不早点起,便只能勉强在午饭前赶到,那样可真是不太好。
听到洛容的声音,刚老实躺好的杨坚也是一愣,茫然地看了独孤伽罗一眼,而后呆呆地冲门外扬声道:“你且退下吧。”
洛容扶额。她倒是很想退下让自家娘子好好休息一下,可来不及了啊!
“主君,今儿还要去给陈留郡公问安,再不起怕是……”
杨坚又是一愣,这才想起这茬,颇有些窘迫地看着独孤伽罗。
其实原本他没打算闹腾一宿的,他也心疼独孤伽罗昨个儿累了一整天,可谁让独孤伽罗非要在昨晚上把独孤熲送的那对铃铛戴上的,他一瞧见那铃铛就不舒坦,这才失了分寸。
独孤伽罗被杨坚那无辜的窘样给逗笑了,瞪了杨坚一眼,便坐了起来。
“洛容,进来吧。”
“是!”洛容松了口气,赶忙领着人进去。
杨坚没敢多说话,闷声不响地收拾妥当,便杵在了房门口,等独孤伽罗装扮妥当出门时,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窜上去扶着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嗔瞪杨坚一眼,什么都没说。
两人出了府门,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地往陈留郡公府去,路上独孤伽罗还趁机补了个眠,被当做枕头兼靠垫的杨坚一路上都是扬着嘴角笑意不止的。
两人到达陈留郡公府的时间并不算晚,陈留郡公方才下朝回家,正巧与这对新人碰在了一起。
独孤伽罗跟着杨坚行了礼问了安,便安安静静地跟在杨坚身边,一起踏进了前院堂屋,便见陈留郡公的一妻一妾三个儿子都在。
“哎呦,大郎君您可算是来了,夫人都在这儿等了您一早上了,早说您与主公一道回来,是不是也能让夫人大清早地多歇一会儿?”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妾室卢氏,而且这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善言。
杨坚睨了卢氏一眼,却是没搭理卢氏,向母亲吕氏行了一礼,道:“是儿子疏忽,叫母亲久等了。”
吕氏抬起头看了杨坚一眼,而后又睨了卢氏一眼,才“恩”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声“恩”是个什么意思。
独孤伽罗往旁边睨了一眼,见杨坚父子对这一妻一妾的表现都习以为常了似的,便只见这局势默默记下。
成亲之前,五哥就把陈留郡公府里的事情说给她听了,因此她是知道在这陈留郡公府里,尽管陈留郡公是爱着妻子吕氏的,可生性懦弱的吕氏却依旧被卢氏压了一头,故而在陈留郡公心里妻是妻妾是妾,可在旁人眼里,这妻妾的位置似乎要颠倒一下。
独孤伽罗是不知别家的新妇拜见舅姑时都是何种场景,只是到了她这里,这场面总觉得冷了些,身为妻室并且还是杨坚亲生母亲的吕氏并没有什么话要与杨坚说,也没有什么要嘱咐独孤伽罗的,杨坚的父亲瞧着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那妾室似乎很想多说几句再彰显一下自己的地位,可瞧了瞧陈留郡公的脸色还是作罢,余下的三个郎君也都只盯着独孤伽罗看。
既然没什么可聊的,那很快就到了独孤伽罗敬茶的环节,但是这个环节似乎自古以来就是用来刁难新妇的,独孤伽罗也毫不例外地卡在了这个环节,在陈留郡公爽快地喝下了茶水之后,懦弱的吕氏却口若悬河地说了一盏茶的时间了,而她也就在吕氏面前跪了一盏茶的时间。
方才还是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怎么她一跪下就有说不完的话了?而且瞧她语气生硬表情僵硬,显然这词都是事先背下来的,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节奏来说,怕也是被人指点过的。
独孤伽罗睨了眼在一旁看热闹的卢氏,扬起了嘴角。
初一听吕氏的长篇大论,杨家的男人们还以为是吕氏为人母和当家主母的感性终于爆发,可听着听着,几个人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吕氏是有可能触景生情变得多话一些,可依着众人对她的了解,她是绝说不出这么多用词强硬的话语的,偶尔说一两句可以当成是她想要立威,可这样接连不断地说,就要叫人心生疑虑了。
陈留郡公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吕氏不在晚辈面前丢了脸面,坐在一边的杨坚却忍不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吕氏开口道:“母亲,不若先让伽罗起来您再说?”
闻言,吕氏顿住,看了杨坚一眼,却不知是不是被杨坚的表情吓到了,又立刻收回了视线,垂下眼,不言语,也不去接独孤伽罗手上的茶碗。
倒是卢氏,轻笑一声后道:“这大郎君有所不知,这阿姑训话,新妇哪有站起来听的道理?都是得跪着听完的。”
一瞧见卢氏那做作的笑脸,杨瓒就不乐意了。
这女人平时就净欺负他母亲,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也要将母亲推出来与大嫂结怨,她是不是还想着事后给大嫂示个好再装个好人啊?
冷哼一声,杨瓒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是吗?竟还有这样的规矩啊。不过你进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跪着听训啊?想必老祖宗有很多话要与你说吧?哦,瞧我这记性,你这身份,想听训也没那个机会。”
卢氏脸色一白。
说完这话,杨瓒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