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
许久的静寂后,叮地一声响,长剑被丢在了地上,发出短暂嗡鸣。郜世修回身上马,猛抽马鞭驰骋而去。
飞翎卫依次上马相随。
马蹄声渐渐远去。
玲珑愣愣地看着那早已不见的背影。眼中湿润,脸颊边,有热泪滑下。
她用衣袖把脸颊蹭干,骤然转身,扬手给了乔玉哲一巴掌。
“你根本不会明白,我为救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想到自己怕是要和七叔叔永远地形同陌路了,她咬着牙一字字慢慢说着,努力忍着不让泪再次落下来,“我劝过你,不要奢望与虎谋皮。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非要和他掺和在一起!如果真想做成事情,为什么不倚靠更为强大的力量?非要这样自寻死路么!”
乔玉哲白皙的脸上迅速肿起个五指红印。
他勾了勾唇角,叹息着说:“我也不想的。我没想到郜七爷会查得那么快,原以为——”
“没有什么‘没想到’和‘原以为’!”玲珑怒极,指着他厉声低喝道:“一步步走过来,谁容易?但凡有一丝的行差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你自寻死路不要紧,不要拖了旁人下水。更不要低估了旁人的能力!”
怒喝完后,玲珑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拎着裙摆跌跌撞撞往马儿旁边走。
乔玉哲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悄声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玲珑掐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硬生生一个个掰开,冷冷地说:“事后再后悔?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往后——”
往后七叔叔不再理她。她自救都没办法,怎还顾得上旁人?
玲珑生怕眼泪即刻滑落,半个字儿也不敢多说,翻身上马而去。
乔玉哲愣愣地看着她远走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后,等到马蹄声远到听不见了,他忽然神色转冷,语气森然地说:“滚出来!既然来了那么久,怎么没胆子现身!”
这话刚刚落下,旁边树后转出一个人影。来者人到中年,戴方巾着青衫,蓄了胡须,瞧着很是儒雅。
乔玉哲唇边闪过嘲讽笑意,“原来是胡先生。我看在旁边偷听那么久,还以为是什么无知匪徒。”
来人正是大皇子宋奉慎身边西席胡立。
他无视乔玉哲的冷嘲热讽,拱了拱手道,“乔公子好眼力,居然发现了在下。”
“不是我。”乔玉哲冷哼,“郜七爷发现了你,朝你那边看过两眼。只不过他走得急,没把你拎出来而已。”
胡立神色变了变,话锋一转,说道:“大皇子怕乔公子一个人做不成事儿,所以让我过来帮忙。”
“是么。”乔玉哲扯了扯唇角,“究竟是怕我做不成事,还是说,怕我是内奸,所以特意过来跟踪查探?”
想到刚才情形,他抬手遥指之前玲珑跪着的方向,指尖都忍不住发颤,“那你可满意刚刚自己瞧见的了?!我差点就被指挥使给杀了!”
“怕什么。”胡立道,“大皇子自然会护着你。”
乔玉哲嗤了一声,不以为然,“被郜七爷盯上,他恐怕自身难保了。”
胡立露出了走到这边来后的第一个笑容,“你放心,指挥使大人奈何不了大皇子。殿下好得很,目前来说谁也动不了他。有皇后娘娘和皇上护着,太子不行,指挥使也不行。”
乔玉哲懒得搭理他,拂袖而去。
胡立在后面高声问道:“不知公子可否告诉在下,郡主为什么会救你?”
乔玉哲驻足垂眸,轻笑,“你觉得呢?”
胡立蹙眉。
乔玉哲笑声更大了些,“你慢慢猜去吧!”
“原先大皇子便看出来,公子心悦长乐郡主。原本殿下和公子说起的时候,您只说自个儿是单相思,不敢和她多接触。如今看来,或许郡主心中并非完全没有公子。不然的话,为何因您而和指挥使对抗?”
乔玉哲为了时常接近玲珑,给大皇子的理由是,他自打第一次见到长乐郡主,就看上了她。
所以才会一次次厚着脸皮去和郡主接触。
胡立上前,在乔玉哲身侧低语,“既然如此,公子何不过去提亲?有郡主做乔太太的话,不怕郜七爷往后对您不心软。以后大殿下想要重用您,也是容易许多。”
“让我去提亲啊……”乔玉哲莞尔。
他抬眸望向夜空中的皎月,手指上被掐破的地方犹在火辣辣地疼着。
不知道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到时候一个天雷下来,把他活生生给劈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旁边胡立还在等着一个结果。
“好。”乔玉哲点点头,“我去提亲。”
漆黑的夜里,怀宁侯府却是响起了砰砰砰的叩门声。
门房的人打开门一开,意外地发现外面站着牵了马的长乐郡主。
“您这是——”门房的人只说了半句话就接不下去了。因为郡主的脸色很差,苍白得像是白纸。
心惊胆战地接过牵马的缰绳,大家手忙脚乱地去秋棠院通知夫人,又小心翼翼地请了郡主回晩香院去。
自这一刻起,玲珑就把自己关在了晩香院的屋子里,不再出门半步。
她没法再去见最疼她的七叔叔了。
她也没法在去面对一向护着她的飞翎卫了。
往后的路她不知道该怎么走。往哪里迈,都是错。
傅氏忧心玲珑的状况,第二天她也没有离开秋棠院,一直守在了院子里。吩咐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