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他笑道,“原还不觉得饿,怎么只这么一会儿,就觉得饿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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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翩羽才悲催地发现,所谓下人,原来就是主人坐着你站着,主人吃着你看着。
这会儿不仅是周湛饿了,她也饿了。可因着刚才的冒失,她如今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在周湛放开她的衣领,自个儿一个人进了包间后,她就被红锦毫不留情地给拎了出来,却是和那个圆脸丫环,以及一个初次见面的鹅蛋脸丫环一起,把她好一通训斥。最后还是周湛在里面想起了翩羽,又把她招了进去,这才叫她逃过一劫。
不过,也只是耳朵逃过一劫罢了,肚子却是又遭遇了一劫。
等那酒菜都上齐了,周湛便挥手让众人全都退了下去,只单留翩羽一个人近身伺候。
那圆脸丫环无语忙上前笑道:“爷,这孩子还没受过训练,怕是不懂得伺候人呢。”
翩羽不由就在一旁连连点头。
周湛却看着她道:“在车里就伺候得不错,留下吧。”
翩羽不禁一阵无语。他刚才在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听周湛又道:“不过,规矩确实是差了些。不过没关系,咱们府里的规矩,向来是错了就罚,罚个一回两回她自然也就懂了。”又看着翩羽道,“刚才错了的规矩,就罚她不许吃午饭吧。”
于是,众人都退出去吃午饭了,只有悲催的翩羽站在周湛的身后,只能咽着口水在那里“看”午饭。
这一品香酒楼,是长山最负盛名的酒楼。虽说是酒楼,却做得一手的好点心。当年翩羽她爹在家时,就曾偶尔往家带过那么一两回这家酒楼的特色点心。如今再次看到这些点心,翩羽顿觉一阵亲切,同时,也第一次感觉到,她竟仿佛从没这么饿过。
所谓“饱暖思【淫】欲”,背窗而坐的周湛慢条斯理吃了个八成饱,便又恢复了精神,扭头过去继续调【戏】着翩羽,道:“原来你也懂得怎么守规矩的啊,我还以为你会不管不顾就坐过来吃呢。”
翩羽一眨眼,忽地往前一探身,从周湛的肩后伸过手去,抓过桌上一只翠绿的小笼包就塞进嘴里,直看得周湛一阵愕然。
翩羽咽下那包子,一脸无辜地望着周湛道:“爷这话的意思,不是希望我这样吗?”——她倒是适应得快,很快就和那些丫环小厮们步调一致,称呼周湛为“爷”了。
周湛看着她,她也不服输地看着周湛,二人对瞪着眨了好一会儿的眼,周湛忽地就笑开了,却是拿起那不离身的扇子,又“咚”地一下敲在翩羽的脑门上,起身道:“别人都说我是无赖,该叫他们来看看你,你才真是个小无赖!”
说着,仿佛想到什么主意似的,那眼眸一闪,上下看看她,又遗憾地一摇头,道:“可惜了,我还得把你还给你爹,不然我一定能叫你惊艳整个大京都,咱俩定然能玩得很开心。”
翩羽伸手过去抢包子时,原是带着试探性质的,这会儿见周湛竟真的不以为意,便大着胆子伸手过去又拿了一个,一边歪头问周湛:“你不是不信我爹会来赎我吗?”
“呵,”周湛以扇子点了点桌子,示意翩羽坐下慢慢吃,他则跟翩羽换了个位置,站在那椅子后面,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吃,一边道:“我信你爹会来赎你。我不信的,是你爹赎你的理由。”
咬着那酱牛肉片,翩羽不由扭头看向他。
“你认为你爹会来赎你,是因为你是他‘女儿’,”他重重咬着那“女儿”二字,“而我相信他会来赎你,却是因为你是‘他’女儿。”这一回,他则是重重咬着那个“他”字。
翩羽原也不笨,只眨巴了一下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皱起眉头。
“还有,”不待她反驳,周湛又道:“我跟你爹是没什么恩怨,不过,你那个后娘,跟我倒是有些……唔,这么说吧,我们相互看着都有些不太顺眼。”
翩羽又眨了眨眼,干脆放下筷子,回头看着周湛。
此时周湛正背光而立,虽然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翩羽此刻的神情,却是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他问。
翩羽咬了咬唇,忽地一垂眼睫——却是叫周湛惊讶地发现,她的睫毛竟是出人意料地又浓又密,难怪那眼看着像猫眼了。
“我听说,”她抬起眼,“那个长公主前头的驸马,是长宁伯府的二公子。他们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周湛不由就高挑起眉头,看着翩羽半晌才道:“你竟会知道她?”又道,“你对你那个后娘,还知道一些什么。”
翩羽抿了抿唇,转过身去,拿起那筷子,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道:“我不知道我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不过我娘说,在没看清楚之前,凡事都不要急着下结论。我想,照着我娘的话去做,准没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