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如田实于晋地反金,壮士断腕肃清内部做得何其惨烈,最终还是被希尹一朝刺杀,满盘皆输。这次女真南下,对我朝势在必得,东西两路大军已暂弃前嫌,兀术既然冒险南下,希尹对临安的算计,恐怕不会只有眼前的这一点点,诸位不可不察……”
李频说到这里,拱了拱手,众人便也都郑重地点头、拱手。过得一阵,众人开始分析李频拿来的讯息时,李频与成舟海、周佩去到了一旁的房间里,说起另外一件更为紧迫之事
“……昨日李兄传来的消息,我们这边已有察觉,计划已定,正待李兄过来,做最后参详……”
十二月二十九,临安被薄薄的积雪覆盖,公主府中忙碌成一片,到得这日夜间,又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过来。其中一名身披蓑衣、风尘仆仆的旅客,是深夜时分进到公主府的范围里的,他解掉蓑衣、摘除斗笠,火光之中,头上已是参差的白发,但却仍旧气势如山,目光威严。这是曾经的六扇门总捕,如今的漕河帮帮主,铁天鹰。
他的目光望向这深夜里的院廊,不远处的房门下,已经有熟人在跟他打招呼了……
……
同样的十二月二十九,襄阳、樊城防线。
投石机抛出巨大的石块,在轰响中摇撼着巍峨的城墙,攻城的战役,一如既往地在进行。
十二月里,宗翰大军已经在稳扎稳打中陆续拔除了襄樊周围的所有堡垒城寨,其主力部队与数十万计的投降汉军围困了樊城,同时发起大规模的攻势试图垄断汉水,襄阳一地的水师与对方展开了几次大战,虽以胜绩收场,但无法击溃对方的有生力量,部分金兵已陆续从上下游渡河,对襄樊之地的完全合围,在一月间便要成为现实了。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校场上,数万的士兵陆续地集结起来,岳飞走上前方的台子,向一众士兵说了话,然后他取来烈酒,祭洒于地。
十二月三十,凌晨,襄樊以东两百里。率领六万军队已经在东进路上的希尹,收到了襄阳传来的加急情报。
二十九深夜,岳飞率四万精锐背嵬军弃城而出,一支三万余以水师沿汉水南下,一支以骑兵出城,在宗翰大军的合围完成之前,奔袭至南面武安暂做休整。
希尹将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严肃的脸上有一丝笑容。
襄樊一地,来来去去打了将近五个月,纵然武朝军队依靠地利据守,但这对于豁出了一切试图进攻的宗翰大军而言,也已经是无比漫长的作战。五个月里,彼此逐渐熟悉,对于镇守襄樊的这位年轻将领,宗翰与希尹的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襄樊两城重要无比,是阻挡住女真西路军覆灭武朝的一个重要支撑点,但眼前这一战的重心,并不在这里——尤其是在女真方面基于灭亡武朝的前提下,即便攻破了襄阳,往南还有武朝的千里之地。
但这里,又聚集了武朝的半壁的军力。
宗翰试图一点点地拔除襄樊周围的助力,以女真军力为主,辅以大量的中原汉军,直接围死襄阳,即便不以破城为目的,也要将这个支点围死。与此同时,派出精锐军队插入武朝腹地,扩大整个乱局。
但很显然,对方放弃了襄樊。
没有这位年轻的岳鹏举,没有最核心的一部背嵬军,襄樊的围城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就在宗翰等围城军要逐渐合围,逐渐磨死武朝水师有生力量的前一刻,对方以精锐突围了。
汉水这一部的武朝水师,目前仍旧占据优势,往南进长江,而后沿长江而下,最终将抵达镇江,不用说,另一支集举国之力凑出的一万骑兵,选择的目的地,也必然是镇江与临安之间的修罗战场。
“好吧……”
摇曳的光芒中,希尹轻轻地,说了一句。
帐外是无数延绵的军帐,鹅毛大雪真飘然而下,百余里外的汉水之上,背嵬军的船队在漫天风雪之中,冲向两千多里以外的将来……
……
覆亡的可能性降临的前一刻,千军万马都在聚集起来,从朝廷大员、士兵将军、到绿林豪侠、贩夫走卒……临安附近,有人离开,也有人过来……
除夕将至,铁天鹰在临安城中的高处,拿着千里镜偷偷地观望一户人家的动静。这是临安城里多处行动中的一处,铁天鹰是作为专业人士回来帮忙坐镇的,曾经的六扇门总捕只是个吏员身份,入不得高层人士法眼,但这些年来,他跟随着李频做事,与宁毅作对,后来又率领漕河帮传递了诸多情报,使得他拥有了远比当年重要的身份和资历。
成舟海从外头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三十多人,是想要卖命搏富贵的亡命之徒,院子外头有火雷火药埋设的痕迹,若是负隅顽抗,动静会很大……”
“若是不行,让禁军拖火炮过来,先将这里炸平。”
“嗯,成大人的考虑不无道理。不过在下的人已经有了些安排,还是先让他们试试。”
似乎有点话不投机,两边都安静了下来。事实上,当年秦嗣源出事,铁天鹰是落井下石的人之一,当面怼过李频、怼过秦绍谦,与成舟海自然也有不愉快,这些年来铁天鹰跟随李频做事,是因为有了西北的同行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