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次西南准备给晋地的好处已经内定了许多,安惜福也不用时刻带着这样那样的警惕办事——当今天下群雄并起,但要说真能跟上的黑旗步调,在许多时候能够形成一波的合作的,除了梁山的光武军,还真只有楼舒婉所掌管的晋地了。
这世道便是如此,唯有实力够了、态度硬了,便能少考虑一点诡计阴谋。
两人说起十余年前的方腊造反,后来又说起那场大溃败、大覆灭,说起方百花的死,安惜福说起如今在北面的“孔雀明王剑”王尚书,方书常说起宁毅所做的一些事。照理说这中间也有许多恩怨在,但在这十余年大势涛涛的冲刷下,这些也都算不得什么了,方腊的覆灭早已注定,一些人的死,归根结底,是挽不住的。
说得一阵,聊到宁毅,安惜福也道:“成都城里,看似太平,实际上暗流涌动,各方不宁,不瞒你说,我们这边如今都已收到这样那样的说法了,说有人要捣乱,有人会在你们那个什么大会前期,进行刺杀,情况若稍有不对,许多人就会跟上来。你们这边的应对如此消极,我写信回去,估计女相会大骂宁先生无能啊。”
他多年执军法,脸上从来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在与方书常说起楼舒婉、宁毅的事情时,才稍稍有些微笑。这两人有杀父之仇,但如今许多人说他们有一腿,安惜福偶尔想想楼舒婉对宁毅的辱骂,也不由觉得有趣。
方书常笑起来:“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接到的是哪边的消息啊?”
“哪边的消息并不重要,如今各方联系各方拉拢,想与晋地为友的人也不少。说这话的不一定敢做事,但既然到处都流传这等讯息,那就必然有敢做的。你们这边,莫非就真想让事情这样酝酿下去?今天的闲话或许是试探,慢慢的,看见你们没反应,说不定都想要成真的了,真的打杀一场,你们还能开成会?”
“以宁先生在当年的杭州城里都能那样做事的性格,岂能没有准备?”方书常笑着说道,“具体细节不好说,主要各方战事初歇,人还没有到齐,我们这边,第七军还呆在外头,过些日子才能进来,另外还有潭州那边,也要时间啊。陈凡大概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赶过来。”
“对了,你当年与陈凡关系好,这么多年没见了,到时候,真可以好好叙个旧。快了。”他说着,拍了拍安惜福的肩膀。
“陈凡……”安惜福说起这个名字,便也笑起来,“当年我携账册北上,本以为还能再见一面的,想不到已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终究还是跟倩儿姐在一起了吧……”
方书常便也哈哈笑起来。
太阳金黄,有人走进看似寻常实则紧张的院落,将新一天的监控名单与打听来的可疑信息进行汇总。
成千上万人聚集的城市里,正展现出千姿百态的人生戏剧,无数人按捺着心绪,等待事情开始冲突和爆发的一刻。
第二天是六月二十三。宁忌带着掺杂了特殊香料的伤药,前去比武大会现场,进行交易,他的世界并不大,但对于将将十四岁的少年人来说,也有绝不逊于天下波澜的、喜怒哀乐的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