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点了点头:“此事……我相信这边会有准备,我毕竟不在其位,对于打打杀杀的事情,了解的就少了。不过,于兄若能有成体系的想法,例如对此事如何看待、如何应对、要提防哪一些人……何妨去见立恒,与他说一说呢?对此事,我这做妹妹的,可以稍作安排。”
于和中微微愣了愣,他在脑中斟酌片刻,这一次是听到外头舆论汹汹,他心中紧张起来,觉得有了可以与师师说一说的机会方才过来,但要论及如此清晰的细节掌控,终究是一点端倪都没有的。一帮书生平素聊天能够说得绘声绘色,可具体说到要提防谁要抓谁,谁能乱说,谁敢乱说呢?
如此犹豫片刻,于和中叹了口气:“我主要想来提醒一下你,见立恒的事,还是算了吧。你知道,他这人想法多心思重,往日的……也没聊个几句……我就想提醒你,你也得当心,注意安全……”
他如此说着,身体前倾,双手自然往前,要握住师师放在桌面上的手,师师却已然将手缩回去,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眼睛望向一旁的湖水,似乎没看见他过于着形迹的动作。
“我住在这里头,也不会跑出去,安全都与大伙儿一样,不用担心的。”
于和中原本心头火热,伸手之时也是下了决心的,若是握住了手,便要顺势说些什么。但师师的躲避实在太过明显,陡然间像是在他脑门上浇了一盆冷水。他脑中纷乱地想了想,故作镇定地叹息道:“你也知道的,外头的那些谣言,都说你已经是立恒的什么人……”
“和中,若那不是谣言呢?”
师师的目光笑着望过来了,于和中一愣,随后终于将手收回来:“……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爱开玩笑。若是真的,自然有许多人保护你,可若不是,这谣言可就害了你了……”
他靠回椅背,随后道:“总之,我也是有些着急,该跟你说的,也就这些了。唉,华夏军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你别看严道纶他们面对你们的时候和和气气的,转过头去,他们也指着华夏军多出点事情呢,若真的有人在八月前刺杀了立恒,华夏军四分五裂时,他们的好处也不会少的。我虽然愚钝,可也知道,得天下易,坐天下难……”
“如今还未到坐天下的时候呢。”
“都差不多。”于和中站起来,“行了,我先走了,估计你事情也多,总之……希望你好好的,我也希望这笔生意能成……下次聊。”
“我送送你。”
师师起身送他出去,于和中的心情愈发烦躁,待到了院门处,便回身挡住师师:“这里就好了,你……外头不安全,你也忙,别出去了……”
师师无奈而又灿烂地一笑,微微躬身:“好,那就下次见。”
“下次见下次见……”
于和中挥着手,一路之上故作平静地离开这边,心中的情绪低落灰暗、起伏不定。师师的那句“若不是谣言”似乎是在警告他、提醒他,但转念一想,十余年前的师师便有些古灵精怪的性情,真开起玩笑来,也真是从心所欲的。
她是跟宁毅在一起了,还是没有呢?这个问题想了一路,又不免想到自己伸手被避开时的那种狼狈,只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暴露没关系,但可悲的是被拒绝,一旦被拒绝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就会像耳光一般打在自己脸上:自己是有妻儿的人,自己这次能在西南的交易里成为最重要的中间人,都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照顾……
这样的认知令他的头脑有些发昏,觉得颜面无存。但走得一阵,回想起过去的点滴,心里又生出了希望来,记得前些天第一次见面时,她还说过并未将自己嫁出去,她是爱开玩笑的人,且并未坚决地拒绝自己……
也是,自己眼下这状况,难以得她青睐,确实也不出奇。按照先前所想,自己便是希望趁着这次在西南的机会,攒下一些好处与说话的资本,而后才能配得上她,今日确实是昏了头了……担师师既然不曾拒绝,以她的七窍玲珑心,自己的想法也已经暴露了出来,这固然有些难受,但细细想来,却也不算太大的坏事?
他心中这样那样的一番乱想,待思维渐渐的平静、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才又在迎宾路附近的祥和氛围里想到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外来的无数人都在等待着闹事了,严道纶他们也都会乐见其成,这边竟然还掉以轻心,大概也是击退了女真人之后的信心膨胀。
他是希望这次交易能够成功,华夏军能够平稳过渡的,但眼下想着这些,却又隐隐的有些期待坏事的发生了。待到这边混乱起来,师师当会明白自己这边的苦心,华夏军的道路,也能走得更加稳妥一些,而且若真的混乱爆发开来,师师必回将自己今天的警告告知宁毅,到时候自己再去与对方见面,许多话也能好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