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少人知道这边的真相,人们只知道,在张村,一群群的“义士”争先恐后地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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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成都。
“前日夜里,两百多义士对张村发动了进攻……”
“有人险些杀了宁毅的妻子苏檀儿……”
“湖州陆鼎铭,喝了血酒,置生死于度外过去的……”
“壮哉、壮哉……”
“昨日夜里必然声势更大,说不定已经得了手……”
“只是暂时尚未传来确切消息……”
阳光明媚的白天,已经有无数的话语在私下里流动了。
这也是秋风吹拂的懒洋洋的一天,自与杨铁淮聚会之后又过了两天,关山海在居住的院子里没有出门,一边是红袖添香,写些静心的字句,一边从信得过的手下人那儿接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
这些消息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从张村那边传过来的战报——由于是不曾经营过的地方,对于张村之乱的详细情况,很难打听清楚,华夏军确实有自己的动作,可动作的细节极其晦涩,外来人无从知道,到底有没有伤了宁毅的家人、有没有绑架了他的孩子,华夏军有没有被大规模的调虎离山。
这样的信息难度也并不在于毫无信息,更多的在于谣言的过多。城内如此多的人,如此多的书生,一个两个在客栈里憋着,随随便便的一个消息过了三道口,便再也看不出原型来。对于关山海这样想要靠消息办事的人来说,便委实难以抓住清晰的脉络。
尽管也好美色、也好权名,但在这之外,真要做起事来,关山海还是能够知道轻重缓急,不会想当然的就去当个愣头青。然而在这样混乱的时局里,他也只能静静地等待,他知道事情会发生——总会发生一点什么,这件事也许会一团糟,但也许就此便能决定未来天下的命脉,如果是后者,他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抓住。
城内与关山海类似的,自然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朗国兴将事情告诉了黄南中,黄南中则通知手下的数十家将尽量做足准备。名叫陈谓的刺客已经在迎宾路附近静静观察了数日,偶尔也能看见疑似宁毅车马的迹象,王象佛在城内闲逛,感受着一片云淡风轻,体会着血液随着脉搏震动的那种放松而又紧张的感觉。
被王象佛打过的卢孝伦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了父亲,卢六同在连日的聚会之中,也早已感受到了那种山雨欲来的气氛,偶尔他也会与人透露一些。
“……这一次啊,真正进了城的好手,没有急着上那个擂台。这迟早啊,城内要出一件大事,你们年轻人啊,没想好就不要往上凑,老夫往日里见过的一些好手,这次恐怕都到了……要死人的……”
卢六同的话语之中透着前辈高人的先知先觉,一般参与绿林聚会的武者顿时便能听出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也与他们最近感受到的其他氛围一一印证,只觉得看见了繁华背后掩藏着的巨兽轮廓。有的斗胆向卢六同询问都有哪些高手,卢六同便随意地讲解一两个,有时候也说起光明教主林宗吾的风采来。
“……林宗吾与西南是有深仇大恨的,不过,这次成都有没有来,老夫并不知晓,你们倒也不要瞎猜……”
他这样一说,猜测的人倒是更多了,甚至于整个大光明教顶层好手此时都已在成都潜伏的消息都暗中传了出来,绘声绘色的。杨铁淮等人还私下里寻找了好一阵,最终才觉得,应该是华夏军放出来做烟幕弹的谣言。
二十这天白天平静地过去,或许是感受到最近的山雨欲来,上擂台比武的侠士们近来也打得有些克制。下午最后几场没有伤员,宁忌准时下班、轻松愉快。
夜幕降临时,吃过了晚饭的宁忌已经来到老小贱狗的院子里,爬上屋顶乘凉。对于这段时间以来仗着武艺到处偷窥的习惯,他进行了一定的自我反省,待到九月回到张村上学,便不能再这样做了。
同样的时刻,宁毅正在摩诃池边的院子里与陈凡商议之后的改革事项,由于是两个大男人,偶尔也会说一些有关于敌人的八卦,做些不太符合身份的猥琐动作、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戌时一刻,爆炸声在城内响起。
宁忌在屋顶上站起来,远远地眺望。
宁毅与陈凡也在湖边站了片刻,甚至掏出望远镜来看了看,随后宁毅挥手:“上塔楼上塔楼……那边高。”
响箭与烟火冲上夜空,这是华夏军在城内的示警讯息与方向指引。
同样的时刻,无数的人盯着这片夜空。关山海推开身边的什么也没穿的女人,冲出院子,甚至搬了楼梯要上墙,黄南中冲入院落内部,许许多多的家将都在做准备。城市东侧,名叫徐元宗的武者拿起长枪,他的十数位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都开始整理装备。无数的视角,有人相互凝望,有人正在等待,也有人听到了这样那样的传言:“要大乱了。”
“有英雄炸死了宁毅!”
“要动手吗要动手吗……”
王象佛盘腿静坐,收敛心情,过得片刻,走上街头。
卢六同等人居住的院落,随着那声炮响,老人已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孝伦呢!孝伦呢!”
“师兄出门闲逛,消食去了。”有弟子回答。
“找他回来!你去找他回来,今日封住院门,没有我说话,谁也不许再出去——”
夜色正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