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上个茅房。”
“请,我带您去,厕所在下边……”
士兵带着他下去了。
……
于和中坐在观礼席的前排,看着士兵整齐地列队进入广场。
他与严道纶虽然是接了刘光世的任务过来,但由于明面上并未加入使节团,因此位置被安排在了与一众大儒名宿相同的东侧观礼台。
这一刻他并未注意到观礼台侧后方那位名叫杨铁淮的老人的异动。他对于战争、军队也不甚了解,眼见着军队踏着整齐的步子进来,心中觉得有些花俏,只能隐约感觉到这支军队与其他军队的些许不同。
内行看门道,外行只能看热闹,这边以书生居多,听得众人当中便有人说话:“看起来精气神是有些不同,可是把这训练的时间就浪费在这步子上……走得如此整齐上了战场又能有多大用,我看哪,吹毛求疵……”
“打了这么些年,黑旗总算有些本钱拿出来显摆了,今日这么多人在台上看着,他们把步子走整齐些也是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临时训了多久……”
“队列前方的伤员很有意思,战场上断手断脚还能活下来这么许多,说明华夏军的随军大夫都相当了得,兄弟我最近看过了华夏军的许多地方,他们于外伤跌打上,颇有建树……”
“许兄窥一斑而知全豹,委实了得……”
众人的说话声里,于和中也忍不住想要点头应和。随即听得有人开口说道:“华夏军军纪森严,你们觉得全无用处的步伐,他们都能练到这等程度,说明军队当中令行禁止。一旦上了战场,军队命令前进,军中将士便知道身边无人会退,尔等如此轻浮,可能说说西南以外,有那支军队能做到这等程度啊?”
这说话声令得于和中内心警醒,但随即淹没在众人的交谈声内,众人只做没有听到,并不接话。
卢孝伦坐在侧后方的凳子上,庆幸霸刀众人并未真的给他开后门,让他进入黑旗军当了教官——干点其他事情倒还可以,当了教官,过不多久难免被殴打致死——如此看来,父亲与霸刀那边,确实是有些真交情的。一开始差点误会了他们。
……
上完厕所的杨铁淮从下头走上来,在华夏军士兵的“护送”下又回到了后方的座椅上。
他看着士兵在广场上聚集,城内似有无数人在呼喊。时间逐渐过去,不远处两名华夏军士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人们在议论、交谈,偶尔有人回头,似乎也都似笑非笑地嘲弄了他一眼。以他过去的江湖地位,他每次都在坐在前排的,只有这一次被安排在了后方……
他望向北面,看着那边的宁魔头、秦绍谦等一众恶人,是他们践踏了武朝的道统,是他们用各种手段离间着武朝的众人,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用力撞死在宁魔头的脸上,可这些恶人又岂有那么容易对付?他们早就做了准备,盯住了自己,可笑这所谓观礼台上的众人,无人意识到这一点。
你们看看那两个华夏军的士兵,他们就是宁毅安排着过来对付我的。
没有人看到。
杨铁淮在那儿怔怔地坐了许久。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第三次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出观礼席。
士兵又走了过来:“杨老先生这又是要去哪……”
“我下去,有事,不看了。”杨铁淮目光冷峻地盯着他,“可以吗?”
“哦,当然可以,我送您下去。”
士兵将他送出观礼台,随后送出胜利广场的内围。
这个时候,两支军队作为代表的四千余士兵已经在广场上集结,关押俘虏的车辆也到了,一批一批的俘虏正从车上下来,排列在广场侧面的空地上。广场周围的街道上几乎人山人海。
阳光挂在天空中,杨铁淮深吸了一口气,长空寥廓,成都城内色彩纷呈,但这一刻,对他而言,所有东西都是灰色的。
附近的家丁、学生已经看到了他,从远处往这边艰难地过来。老人撩起长袍,步伐匆匆地朝着附近除胜利广场外最高的一所茶肆奔跑而去。
那所茶肆有三层楼高,算上屋顶,便有四层了。老人在楼下交了钱,接受了检查,随后一路往上。
茶楼上的人群正在眺望着不远处的动静,眼下没有任何人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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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第五、第七军的旗帜在胜利广场上正式会师,在简单的仪式后,它们与代表华夏军整体的黑底辰星旗一道升起在高空中,周围又有数十面带着各团番号的军旗拱卫排开。
完颜青珏被拖下了马车,被士兵领着站在了广场东南侧的空地上,他们这里只能远远地看着那边旗帜的升起,会师步骤的进行,当然,他心中明白,无非都是过场,都是演戏。
附近的街道上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到了近处才被华夏军隔离开,那边有人将泥巴扔向这里,但此时此刻,扔不到女真俘虏身上了。有人街边跪着大哭大骂,或许是因为自己这边杀了他的亲人。也有少数人想要冲过来,但华夏军予以了制止。
其实完颜青珏也无所谓受点折辱,但华夏军总是这么奇怪,也没有办法。
不远处的街头上,宣讲员正在将广场里的动静大声地朝外复述,完颜青珏并不在意,他只是侧耳听着有关自己这些人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他终于听到了……
……
老人穿过茶楼的第三层,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