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在江宁是大家族,这一处位于半山腰上的别苑建得漂亮而大气,宁毅赶过去前方时,云竹与锦儿早已到了,正在大门附近的院子里等着他,宁毅从后方出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两位公子长得好俊,跟我上次见过的两位姑娘有些像啊,不知家中有没有妹妹什么的,可以介绍给我。”
他跑过来开个玩笑,云竹回过头,倒是显得开心:“有个叫云竹的,公子要么?”
旁边的锦儿则是面色不善——她原本面色就不善,听了云竹的说话就更不善了:“这位公子长得也俊,跟我上次玩过的姑娘有些像,莫非那是你妹妹?”
锦儿以往在金风楼,淫词秽语或者各种粗俗的话自然也是听过的,只是她平素自然不这样说话,此时明显不爽,话说完,云竹却是微微瞥了她一眼,锦儿哼地将脸转到一边。她比云竹小几岁,扮起男生来,更显得有些幼齿,宁毅看着不由得笑起来:“乳臭未干的小萝卜头知道什么玩女人,对了,先前看你们跟柳青狄吵架了,怎么回事?”
云竹看看锦儿:“立恒别逗她,方才柳青狄便是因为这事让人生气的。”
“嗯?”
“其实倒也没什么,我们本来扮了男装过来,那柳青狄自然认得,知会了他身边的那位姑娘,过来叫姐姐,嘴里又没辙没拦的,故意挑事,然后柳青狄跟他的两个朋友也过来说些怪话,说我们当初如何如何啊,今天是不是要表演什么的……”
她说到这里,婉然一笑,在眼前的男人面前,自然无需做出太过委屈的样子来,说上几句,对方也就会明白。宁毅点了点头,这次他邀了云竹过来,原意自然是一同过来看看热闹,但其实江宁上层一点的也就是那么些人,柳青狄能够认出锦儿,说不定还会有人认出她们来,虽然说已经从了良,对自己内心是无愧的,但若是散心之时遇上些这种事情,终究让人心生不忿。
“应该一道过来的,倒是我没考虑到了……”
“关你什么事。”原本柳青狄过来挑衅,就是直接挑破她们的女子身份,因此锦儿也在为了宁毅方才的招呼而生气,这时候听得宁毅道歉,却又转过了头来,蹙眉打断他的话,“被人认出来就认出来,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以前……本身就有那个身份,改不掉了,以后知道没有了就行,过来找事的是那个柳青狄,又不是你,干嘛要你道歉……哼,什么文人才子,死缠烂打不要脸,你待会用诗文打败他让他名声扫地也就行了。”
“用不用这么狠啊,名声扫地……而且为什么是我出手?”
“你都道歉了……”
“可你说了不是我的事。”
“我随口而已。”锦儿一向是实用主义者,可以要节操的时候就留下,节操碍事的时候就扔掉,此时想想,又不爽了瞥了云竹一眼,“而且她有妹妹介绍给你……”
听她这样说,宁毅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服了你。”他笑着又道,“不过为什么你不亲自去打败他。”
“我也想,可那不是打不过么。”
“我教你几首诗词,你跟他比试也就行了啊。”
“你的诗词……我怎么可以用?”
“当然可以,譬如说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宁毅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广告设计、策划,因此各种字体写得不错,诗词自然也接触不少,只是后来便渐渐忘记,但这一两年来接触各种古文,于这些接触过的东西自然又能记起更多,这时候不带抑扬顿挫的顺口说下去,一首词还未说完,锦儿就已经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紧张地说道:“等等等等,我我我、我记不住啦,等我去拿纸和笔来……”
宁毅笑着挥手:“待会再说吧。”
云竹也拉住了锦儿的手。她虽然也已经习惯了宁毅无所谓的性格,但自然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对,方才的词句锦儿未曾记住,她倒是大抵有了个概念,眨着眼睛回味一阵,问道:“立恒,后面呢?”
“后面的太监了。”
“嗯?”云竹听不懂,一脸纯洁地望着他,宁毅想想:“应该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是好词啊,只是听起来应是女子所作……”云竹轻声道。
锦儿也点头:“绿肥红瘦……这句子好漂亮……”
“咳,我小时候,有个尼姑从我家门口经过……”
宁毅与云竹、锦儿在这边说笑,其实此时别苑当中也已经来了许多人,院子的一侧其实也是靠近山腰间的一处露台,修了栏杆,植了树木、花圃,这里是山腰间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一眼便能望见白鹭洲与远处的石头城,许多抵达的富商、学子正在院落间或厅堂里聊天说话,其中自也有陪同了他们过来的青楼女子。
既然是踏青,固定的行程自然不会是在眼下的这处别苑,别苑后方的那一片山林其实也是陈家的产业,待大伙聚集之后,还是要一同登山远足的。这时候赶来的人陆陆续续的到达,宁毅也已经看到了柳青狄,看到了曹冠,甚至看到了绮兰、骆渺渺,先前跟在柳青狄身边那位女子与绮兰说了一会儿话,朝着宁毅这边指指点点,绮兰对着宁毅羞赧地笑,那女子便也不好意思地笑着福了福身,宁毅跟锦儿在那边以两个男人的态度八卦着这件事。
“这女人很明显对我有好感。”
“臭美,我以前也是这么跟人打招呼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