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恒说的,发人深省。”少女转过头专心吃东西。
“不失为一种研究事情的办法,割开、对比、缝起来,不过消毒要好,然后呢……反正我又不是大夫,这是他们要研究的事情。”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天也未有大亮,坐在屋檐下交谈的两人明显都没怎么认真,若是平时,宁毅说些东西少女多半会思考一阵,此时却明显有些无所谓。宁毅大概也不管对方信不信——恐怕就是因为笃定了对方不会信——在这里不负责任地说了一阵,倒也笑了起来:“他们怎么打我小报告的。”
“说你信些歪门邪道,把手上的伤口缝起来,差点死了。”说起这个,刘西瓜似乎也笑起来,但这样的感觉一瞬即逝。
宁毅耸了耸肩,辩解道:“科学研究嘛,总会出错的,失败是成功之母。”
天还未亮,不是讨论正事的时候。刘西瓜已经确认宁立恒基本是个无趣之人,其余的一切大抵也可以以这个出发点来理解了,君子远庖厨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至于那些出格的想法和做法,大抵也是出自对许多事情的不在乎。而刘西瓜现在也是要他的运筹能力而已,对于其他的方面,同样的不怎么在意,两人便也在这样的模式下基本建立了相处方式,话可以乱说,只要双方都清醒,事情不乱做就行。
某种程度上,在刘西瓜的理解中,为上位者,基本也就是一种不择手段毫无原则的事情。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会去欣赏那些有原则和坚持的人和事,初时想要收服宁立恒,在她的期待里,是想要当做一个巨大的挑战来做的,也对对方做了种种预测,所以她在跟着方七佛攻打嘉兴的时候就在准备着一切,譬如让人去湖州打听苏檀儿的事情,做好充分的布局,最后为师为友为仇都会很不错,谁知道后来对方会那样干脆。
大概明白对方抵后,一切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她佩服对方的行事能力,但难以欣赏。我不杀你,你帮我做事,我好好待你,接下来大抵就是这等机械的相处模式,或许也是因此,她也就并不介意此时在对方的院子里吃个饼子,随口说些话,因为双方都有辨别能力,双方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之中,夜空里似乎传来了小规模的喊杀之声,刘西瓜稍稍停下来,仔细地听着,宁毅也听了一阵:“东边那条街,又打架了,最近好像挺频繁的。”他说话之中,刘西瓜已经站了起来,想了想,伸出手来:“再给我一个。”宁毅拿了个卷饼给她,她朝着通往街道的门外走过去,回头问道:“你要来看吗?”
宁毅愣了愣:“好啊,最喜欢看人打架了。”
天边已经露出微微的鱼肚白,鸡叫起来了,溟濛的天光里,两人一面吃着牛肉卷,一面往那边听来正在群殴的街道过去。这时候的杭州并不太平,走到街口时,就已经看见那边晃动的火把与血泊中的人影,有的人大喊着:“弄死他……”冲进一旁的小巷。
属于霸刀营东面的几条街市靠近城郊了,都相对破旧,城破之后,许多贫民聚集于此,霸刀营对地盘的侵占没有大幅度的往周围发展,大抵是刘西瓜看见这边人多房旧,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城破之时一片混乱,据说刘西瓜还在附近发馒头发着玩,后来这边鱼龙混杂,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病死的饿死的也有,但这类事情在如今的杭州城郊已是常态,宁毅偶尔与小婵说起,也只是让她稍微远离这边,这段时间宁毅已经看到这边的好几次火拼,似乎是原本就在杭州的一些混混、帮会,在了解了方腊军队这边的放任态度之后,开始在这些地方重新角力,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宁毅不介意看些八卦和热闹,倒是有些意外刘大彪也对此感兴趣。天光逐渐亮起来时,那边的街道上一片呻吟之声,少女吃完了卷饼,低喃道:“待会要让人送些药去。”
“你倒是好心……”
宁毅只是敷衍地一说,少女的善心往往来得很古怪,城破时发馒头,这时送药,兴许都是一时兴起的好玩,不过,这次的说话,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让他们打起来的。”晨风拂动了那层面纱,面纱之下,少女精致的双唇似乎微微勾勒了起来,像是在说着一件颇为自豪的杰作。
“嗯?”
“我让他们打起来的啊。”刘大彪得意地笑起来,“城破的时候,他们往这边过来,我来发馒头,发的也不多,不过有的人就打起来了,我也没去管。”
“听说了,有个孩子的馒头当着你的面被抢了,你也没管。”
“嗯,我做了善事就行了啊,我是好人了,反正会有人吃到我的馒头,谁吃到的,有什么关系呢。在乎心诚嘛。”她说着,“他们也不认识我,就以为我是个有些小背景的富家小姐,有一次我过来,把我的包袱也抢了呢。所以后来我就驾了马车过来,在马车上发了。”
对于少女说的这些事,宁毅在霸刀营中已经听过几次,这边街上人多,少女发馒头或者之类的东西,哪里管的了所有人,她发的东西也不多,就一个包袱,发完了就心安理得的走人,所以大家基本也以为她是只求自己心安而